后来，秦川才知道老爷子是苏然的爷爷。
苏老将军的雷霆手段，直接而有效，瞬间粉碎了所有的阴谋诡计。
但这背后，是苏然。是她，在遥远的另一个半球，洞悉了这里的风波，并且动用了如此重量级的关系，为他化解了危机。
那封冷静克制的信，背后是她不动声色的运作和沉甸甸的信任。这份情，他欠大了。
同时，他也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和他所主导的项目，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技术攻关，而是卷入了更深层次的博弈之中。
成为焦点，意味着更多的资源，也意味着更多的明枪暗箭。
“秦工。”一个轻柔而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被风吹散的颤音。
秦川回头，看到许晓芸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土坡下。
她裹着一件半旧的军大衣，围巾把脸包得很严实，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夜色中像两颗浸在水里的黑珍珠。
她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搪瓷杯，冒着袅袅白气。
她一步步走上来，将杯子递给他：“红糖姜茶，我熬的，趁热喝。”她的声音在风里有些断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暖意。
秦川接过杯子，滚烫的温度瞬间从掌心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打开盖子，浓郁的红糖甜香和生姜的辛辣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他低头喝了一大口，热流顺着喉咙滑下，仿佛将胸腔里积压的浊气都熨帖开了。
“谢谢。”他声音有些沙哑。
“谢什么，”许晓芸站在他身边，也望向远处黑暗中隐约的山峦轮廓，“看到那些人的车走了，大家心里都松了口气。”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你没事就好。”
这一句“你没事就好”是最好的陪伴和理解，虽朴实无华，却给人以最坚实的支撑。
秦川又喝了一口姜茶，甜与辣在味蕾交织，让他纷乱的心渐渐沉淀下来。他侧头看了看许晓芸被围巾包裹的侧脸，夜色模糊了她的轮廓，却让那份安静的关怀更加清晰。
“风大，回去吧。”他说。
“嗯。”她轻声应道。
两人前一后走下土坡，融入基地稀疏的灯火中。
激烈的斗争与温柔的关怀，如同雷霆与静湖，共同构成了这个时代，以及他必须走下去的路。
项目最大的技术瓶颈——高精度伺服电机的国产化替代取得突破性进展，第一台样机测试成功，性能接近国际同类产品水平。
整个项目组欢欣鼓舞，马科长张罗着要搞个小庆功会。
然而，就在庆功会前夕，秦川接到了一个来自广州的匿名电话，对方声音经过明显处理，冰冷而急促，只说了短短一句：“‘三环’的‘清理者’已北上，目标——龙芯。”随即电话被挂断，只剩忙音。
秦川握着话筒，站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龙芯”，是他私下里对项目最终目标——那枚自主设计，寄托着工业控制未来希望的微处理芯片的代号，除了核心几人，无人知晓。
对方不仅知道，而且派来了“清理者”！这个称呼，带着一股赤裸裸的、令人不寒而栗的血腥味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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