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科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声音：“……嗯，行了行了，这期黑板报内容没问题，就这么着吧。抓紧时间弄出来，部里说不定哪天又来检查……”
“好的，马科长。”许晓芸应了一声，拿着审核通过的稿子走了出来。
她轻轻带上门，一转身，却看见秦川站在走廊不远处，目光落在她手中那份稿子上，眉头微蹙。
“秦工？”许晓芸有些疑惑。
秦川走上前，指了指稿子旁边夹着的一张草图：“这是……黑板报的版面设计？”
“嗯，”许晓芸把草图抽出来递给他，“宣传科小张画的，她说加点花边装饰好看些。”
秦川接过草图，目光迅速扫过那些看似随意的装饰线条。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在版面右下角，用来填充空白的一组缠绕藤蔓图案里，有几根线条的走向和弧度，与那个诡异的羽毛符号有着惊人的神似！
虽然被艺术化处理过，混杂在其他图案里，但那种独特的扭曲和交织感，他绝不会认错！
“这花边……是谁设计的？”秦川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但指尖却微微用力，捏紧了草图。
许晓芸察觉到他神色有异，仔细看了看那个角落：“是小张自己想的吧？她说随便勾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小张？宣传科那个刚来的女工？”秦川追问。他记得那是个挺腼腆的姑娘，平时不怎么说话。
“是啊，就是她。干活挺细心的，就是不太爱跟人打交道。”许晓芸看着秦川凝重的脸色，心里也有些不安，“这图案……有什么不对吗？”
秦川没有直接回答，他把草图折好，塞进口袋：“这份草图我先借用一下。黑板报暂时别急着出，等我消息。”
他顿了顿，看着许晓芸担忧的眼睛，放缓了语气，“没事，可能就是我想多了。你去忙吧。”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径直去找赵营长。
许晓芸看着他的背影，又回想了一下那个角落的花边，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毛。她隐约觉得，秦川似乎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赵营长看着秦川递过来的草图，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娘的！阴魂不散啊！”他指着那个角落，“这玩意儿，跟之前书上画的，基本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只是变了个花样！”
“设计这花边的是宣传科一个新来的女工，叫小张。”秦川说道。
“立刻控制起来！”赵营长毫不犹豫。
“先别急，”秦川按住他，“如果她真是对方的人，这么直接抓，很可能什么也问不出来，反而打草惊蛇。而且，她可能只是个无意识被利用的棋子。”
赵营长冷静下来，想了想：“你的意思是？”
“暗中监视，”秦川眼神锐利，“看看她平时跟什么人接触，有没有异常举动。这个符号再次出现，绝对不是偶然。也许，它能带我们找到韩栋，或者那个隐藏更深的内应。”
赵营长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我安排两个生面孔，盯死这个张小草。”
监视悄无声息地开始了。张小草，人如其名，是个看起来安静甚至有些胆小的姑娘。
她住在女工宿舍，每天就是车间、食堂、宿舍三点一线，偶尔去宣传科画板报。
她几乎不跟人主动交流，休息时也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发呆，或者拿个铅笔头在纸上胡乱画着什么。
两天过去了，她没有任何异常举动，也没有跟任何可疑的人接触。
就在监视的人快要失去耐心时，第三天傍晚，情况出现了变化。
张小草没有去食堂吃晚饭，而是独自一人去了厂区后面那个堆放废弃建材的偏僻角落。
她显得很紧张，不时回头张望。在那里，她从一个破砖堆的缝隙里，取出了一个小纸卷，迅速塞进了口袋。
负责监视的战士立刻将情况汇报给了赵营长和秦川。
“取东西？看来是条暗线！”赵营长精神一振，“要不要现在动手抓人？”
“再等等，”秦川沉吟道，“看她把东西交给谁，或者下一步要做什么。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然而，张小草取了纸卷后，并没有去见任何人，而是直接回了女工宿舍，一整晚都没有再出来。
第二天，一切照旧。张小草依旧沉默寡言，按时上下工。那卷纸似乎还藏在她身上。
直到下午，广播里通知全体团员去礼堂开会。工人们陆陆续续往礼堂走。张小草也低着头，混在人群里。
秦川和赵营长躲在礼堂侧面的一个杂物间里，透过门缝观察着进入礼堂的人群。
他们看到张小草走了进去，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会议内容枯燥冗长，关于什么“大干一百天”的动员。
台下的人大多昏昏欲睡。张小草却似乎有些坐立不安，手指一直捏着衣角。
会议进行到一半，主持人让大家原地休息十分钟。
人群顿时活跃起来，互相交谈，上厕所，活动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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