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语者说:请在我的档案里写下你的名字
我是一名法医, 每具尸体在我手中都会开口说话, 直到某天出现了一具能准确预言我所有行动的尸体, 它说:“你接下来会切我的第三根肋骨。” “会发现我没有心脏。” “然后…你会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填进这个空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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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敲打着市法医中心冰冷的玻璃幕墙,发出单调而执拗的声响,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不停叩问。已经是凌晨三点,大楼里只剩下我这间解剖室还亮着惨白的光。空气里弥漫着过浓的消毒水味,试图压下去那缕若有似无的、属于死亡的甜腥。
台上的这位,编号ME739,刚从城东那个废弃多年的化工厂运来。发现时裹在一大张厚重的塑料布里,像是某种粗劣的工业品。表面腐败迹象显着,但某些关节处却又呈现出不自然的僵直。
我套上手套,橡胶紧绷在皮肤上的触感冰凉而熟悉。每一次触碰死亡,于我而言,都只是一次对话的开始。指尖划过冰冷的皮肤,底下是无声的诉说:损伤的形态、残留的微量证物、器官的颜色与质地……它们争先恐后,用只有我能听懂的语言,拼凑出死亡的真相。
我拿起解剖刀,锋利的尖刃在无影灯下反射出一道寒芒。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了。
它不是通过鼓膜,而是直接、冰冷地凿入我的脑髓深处。干涩,模糊,像是声带被砂纸磨过,又像是从极深的水底冒出的一串气泡。
“你接下来…”那声音缓慢地,一字一顿地,“会切我的第三根肋骨。”
我的动作猛然僵在半空。解剖刀尖距离那苍白皮肤的胸口,只剩一厘米。心脏在胸腔里重重撞了一下,血液冲上耳廓,嗡鸣声瞬间压过了窗外的雨声。
幻听。极度疲劳导致的幻听。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那瞬间窜过脊背的寒意。法医这行干久了,谁没点职业病。我重新聚焦目光,锁定下刀的位置——正是左侧胸廓,第三肋间隙。
手腕微一用力,刀刃精准地划开皮肤、皮下组织,分离肌肉,暴露出发白骨的肋骨架构。我的动作没有半分迟疑,熟练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然后,我用肋骨剪抵住那根特定的骨头——第三根肋骨。
“会发现…”那声音又来了,这一次,带着一丝近乎嘲弄的、洞悉一切的平稳,“我没有心脏。”
咔嚓。
清脆的断骨声在过分寂静的解剖室里炸开,异常刺耳。我的手指稳得像机械,剪断肋骨,移开胸骨板,暴露出胸腔深处的腔隙。
里面,是空的。
没有心脏。没有本该在那里怦动过、维持过生命、最终也可能揭示了死因的器官。只有一片空洞的、暗红色的、略微收缩了的空腔,像是一只绝望瞪视的眼窝。
一股冰冷的麻意瞬间从我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手里的肋骨剪“哐当”一声掉落在不锈钢托盘里,震得其他器械嗡嗡作响。我的呼吸停滞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在了血管里。
巧合?怎么可能?!预判我的专业动作已是诡异,洞悉这具尸体内部骇人听闻的缺失……这完全超出了任何科学、任何逻辑所能解释的范畴!
我死死盯着那片空腔,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无法理解。冷汗浸湿了背后的刷手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解剖室。只有我粗重得不像话的呼吸声,还有窗外那永不疲倦的雨声。
然后,那个声音第三次响起。
它比之前更加清晰,甚至带上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诱惑的语调,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的细针,缓慢地刺入我的神经中枢。
“然后…”它说,拖长了尾音,仿佛在享受我极致的恐惧和茫然,“你会把自己的心掏出来…”
我的身体先于我的意志动了。右手,完全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五指虚张,像是要抓住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意念攫住了我,它不是外来的力量,而是从我自己身体最深处、最黑暗的角落里翻涌上来的疯狂冲动——服从它!完成这个指令!
“…填进这个空腔。”
不!
我的左手猛地抓住自己失控的右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两股力量在我体内疯狂角力,肌肉绷紧,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剧烈的颤抖从手臂蔓延到全身。恐惧,纯粹的、原始的、足以摧毁理智的恐惧,像高压电一样击穿了我的每一寸血肉。
我在和什么对抗?和我自己?!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不是因为悲伤,而是生理性的极致痉挛。视野开始模糊,那片空洞的胸腔在惨白的灯光下旋转、放大,仿佛一个具有吸力的黑洞,要将我的灵魂连同血肉一起吞噬进去。
几秒钟的对抗,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最终,“砰”的一声闷响,我整个人脱力地向后撞在冰冷的器械车上,各种金属工具哗啦啦散落一地。我瘫软下去,蜷缩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像一条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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