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安康县,桃源镇文化站。
顾三民站在“全省百强文化站”的铜牌前,啧啧称奇。
桃源镇党委书记张毅在一旁介绍道:“县长您看,这文化站今年才评上的。”
“听说当时全省给的名额并不多,结果咱们安康一下子占了俩。”
“除了我们桃源镇,还有青岩镇,这都是徐县长当初跑省厅争来的。”
顾三民点点头,目光扫过站内的阅览室和展览墙道:“硬件确实不错,能拿到百强,看来当时下了不少功夫。”
“可不是嘛。”
张毅跟着他往里走道:“徐县长那会带着文化局的人跑了好几趟省文化厅,材料改了七八遍,硬是从别的地市手里把名额抢过来的。”
这一切自然是夸张的说法,毕竟现在徐天华这头地头蛇如日中天。
张毅这种没有倒在风波中的镇党委书记,自然明白该说些什么话。
顾三民没接话,走到墙角的荣誉榜前停下,看着上面徐天华陪同领导视察的照片。
“把这里的相关资料拿一份,我回去研究研究。”
张毅自无不可,对于他一个科级干部而言,手里握着一个省级荣誉,自然巴不得让更多的领导知道。
安康县,县政府常务副县长办公室。
徐天华靠在椅子上,指间夹着烟,听着对面两人汇报。
县税务局局长推了推眼镜道:“徐县长,大湖地产的账我们倒查了一年,发现他们近一年的发票有三成是虚开的,光这一项就少缴税款近二十万。”
审计局局长紧跟着补充道:“安居家装更离谱,他们把展厅装修费用全算成了经营成本,还伪造了好几笔虚假的进货合同,初步估算偷漏税至少十五万。”
“东城建材更绝,老板把公司账户的钱转到个人账户买房买车,说是暂借,但根本没还,涉嫌挪用资金。”
徐天华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道:“证据都扎实吗?”
“都扎实。”
“发票存根,银行流水以及合同原件我们都复印存档了,经办人也找了笔录。”
徐天华拿起报告翻了两页,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道:“这三家倒是会钻空子。”
“上个月还想托人找我喝茶,说要支持家乡建设,原来心思都用在这儿了。”
他合上报告,抬头看向两人道:“该立案的立案,该移交经侦的移交。”
“记住,不管背后是谁打招呼,账上的问题必须一查到底,一分钱的税都不能少缴。”
税务局长迟疑了一下道:“徐县长,东城建材的法人跟市里某位领导沾亲带故,真要动?”
“沾亲带故?”
徐天华靠在椅背上,语气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道:“法律可不管这些。”
“他们当初敢动歪心思腐蚀干部,就该想到有今天。”
“查,出了问题我担着。”
也就这个年代信息不发达,重活一世的徐天华可明白这所谓的沾亲带故是什么意思,不过是坐在一起吃过一次饭,拍过一次照片罢了。
那位领导接待的企业不知凡几,若不是上一世安康县问到他那里,他甚至都不知道和这些人见过。
下面的两个局长则是低着头答应下来,领导敢揭这个盖子就行。
两天后的晚上十点,皇城夜总会包厢内。
烟酒味与劣质香水味混杂着,在暧昧的霓虹灯光里翻涌。
周胜把杯中白酒一饮而尽,酒杯重重磕在红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斜眼瞥着蜷缩在沙发角落的张雨晴,她身上那件丝质吊带裙根本遮不住什么,裸露的肩膀和大腿上还留着几道暧昧的红痕。
“雨晴啊,不是我说你,当初让你办点事,怎么就这么不顶用?”
周胜的声音带着酒气道:“徐天华那小子要是识趣,现在咱们哥几个哪用在这儿犯愁?”
她刚想躲开,却被身旁的安居家装老板王胖子一把拽住手腕,肥腻的手指顺着手臂往上滑。
“周总这话就不对了,雨晴妹妹尽力了嘛。”
“要我说啊,还是徐天华装清高,真以为自己是青天大老爷?”
他说着话,另一只手却在张雨晴腿上狠狠捏了一把,惹得她瑟缩了一下。
东城建材老板赵立明叼着烟,吐了个烟圈道:“人家现在装清高也有资本。”
“税务局,审计局的人跟盯贼似的,再不想办法,咱们这点家底都得赔进去。”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道:“徐天华那话都放出来了,按规矩办,这是打算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周胜冷笑一声道:“规矩?”
“他徐天华当年评百强文化站的时候,跑省厅找关系请客送礼,那些规矩怎么不说?现在倒跟咱们讲规矩了?”
他从包里掏出个信封推到桌上道:“我托人打听了,顾县长刚从桃源镇回来,听说对徐天华当年搞的百强文化站挺上心。”
“要不,咱们从顾县长那边找找突破口?”
王胖子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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