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洛阳。
自霍天生“闭关”的消息,通过鹰巢的秘密渠道传回之后,陈安的帅帐之内,便一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雷烈等一众主战派将领,数次请战,言辞恳切,皆被陈安以“时机未到,敌情不明”为由,不容置疑地驳回。
他非但没有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对兵力“空虚”的益州发动总攻,反而下令全军休整,偃旗息鼓。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感到了费解。
帅帐深处,一间由重兵把守,戒备森严的营帐之内。这里,是陈安麾下最神秘的工匠组织——“公输坊”的临时据点。
“公输”之名,取自鲁班。
坊内的工匠,皆是陈安耗费了无数心血,从天下各地搜罗而来的顶尖奇才。他们不问出身,不论文武,只痴迷于机关术数,奇技淫巧。
此刻,公输坊的首席大匠,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脸上却带着一种孩童般狂热神情的老者,正跪在一堆散乱的图纸前,双手颤抖,老泪纵横。
“鬼斧神工……当真是鬼斧神工啊!”
他手中捧着的,正是那几张从益州用三百七十条人命换回的“神器”图纸。
“主公,此图纸之上所绘之物,其构思之精巧,其理念之超前,老朽穷尽一生所学,竟也只能窥其皮毛之一二!尤其是这……这‘蒸汽之力’与‘杠杆传动’之法,简直……简直是开启了另一方天地的大门啊!”
陈安静静地立于一旁,他看着那些图纸,看着上面那些他同样无法完全理解,却能感受到其背后所蕴含的恐怖力量的精密结构,沉默不语。
他终于明白,自己与霍天生之间的战争,早已不再是单纯的兵力对抗,不再是谋略的博弈。
这是一场,关乎技术,关乎理念,关乎生产力的,更高维度的战争。
谁能率先掌握这种足以碾压时代的力量,谁,就能成为这片土地上,唯一的神。
“能造出来吗?”
陈安的语调依旧没有太多起伏。
“难!”
老公输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其一,是材料。图纸上所要求的‘精钢’,其硬度与韧性,远非我等如今的百炼钢可比。想要达到图纸的要求,非得有全新的冶炼之法不可。”
“其二,是精度。这些齿轮、轴承、活塞,其尺寸之精密,要求之严苛,已非人力所能及。每一个细微的误差,都可能导致整架机器的崩溃。”
陈安没有失望。
他看着老公输眼中那股不解决问题誓不罢休的疯狂与执拗,缓缓开口。
“本公,给你钱,给你人,给你整个北方所能找到的,最好的材料和工匠。”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也带着一种对技术人才独有的尊重。
“本公,只有一个要求。”
他伸出一根手指。
“复制,然后,超越它。”
老公输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对着陈安,对着那几张如同神谕般的图纸,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老朽,领命!”
与此同时,陈安的第二个计划,也如同一张无声的蛛网,在三州边境那片广袤而又蒙昧的土地上,悄然张开。
这一次,鹰巢的目标,不再是那些还残存着理智的士族与文人。
而是那些目不识丁,思想最是淳朴,也最是容易被煽动的,底层百姓。
“听说了吗?那益州的墨神,根本不是什么福神!他是个要吃人魂魄的魔神!”
荆州与益州交界的一处小村落里,一个乔装成行脚商的鹰巢暗探,正对着几个围着他取暖的村民,唾沫横飞地“讲述”着他从益州逃出来时的“亲身经历”。
“你们以为他开的那个什么墨恩司,是什么善堂吗?那是他用来收集祭品的血肉磨坊!每修一座墙,每铺一段路,都要用活人的魂魄来奠基!”
“还有那个墨贤庭!更不是什么好地方!那就是个育婴堂!专门把那些刚出生的娃娃骗进去,说什么免费读书识字,其实,都是养肥了,用来献祭给魔神的!”
村民们听得脸色发白,半信半疑。
那暗探见状,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种后怕的,神秘兮兮的表情。
“不信?你们想想,这几个月,咱们这附近,是不是无缘无故地,丢了好几个娃?”
这句话,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恐慌,瞬间蔓含开来。
就在此时,村外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村民们壮着胆子,举着火把循声找去。
在林子深处,他们看到了让他们毕生难忘,也让他们魂飞魄散的一幕。
一处临时搭建的,用鲜血画着古怪符号的简陋祭坛之上,一个失踪了数日的孩童,被开膛破肚,死状凄惨。他的心脏,不翼而飞。
祭坛的周围,散落着一些画着墨家图腾的黑色布条。
“魔神……是魔神来索命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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