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十四年五月初十,司天监的夜格外沉。星象科的杂役房里,油灯只亮着豆大一点光,林砚坐在案前,手里攥着一枚碎玉 —— 那是秘密小组的信物,青白色的玉片被他捏得发烫,指节泛白。窗外传来巡夜兵士的梆子声,“笃笃” 两下,敲得他心头发紧。
“林吏,监副大人有请。”
门外传来虞嵩亲信刘主事的声音,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傲慢。林砚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慌忙把碎玉塞进袖中,理了理皱巴巴的吏袍,跟着刘主事往监副府走。
监副府的正厅里,烛火通明,虞嵩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见林砚进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林吏,你在杂役房待了半年,想必也腻了吧?本府听说,你当年进司天监,是想进星象科测星象,可惜啊,被人坏了好事。”
林砚垂着头,不敢应声 —— 他知道虞嵩说的 “坏人好事”,就是指半年前他撞见虞嵩改星象记录,被调去杂役房的事。
“本府可以给你机会,” 虞嵩放下玉佩,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推到林砚面前,“只要你说出苏微他们藏证据的地方,本府就调你进星象科,还赏你五十两白银,让你母亲能安心养病 —— 你母亲的咳嗽,要是没钱抓药,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吧?”
纸上写着 “供词” 二字,下面空着要填的证据藏匿处。林砚的手猛地一颤,母亲的咳嗽声在耳边响起 —— 上个月他回家,母亲咳得连饭都吃不下,郎中说需要名贵药材,可他那点俸禄,连粗粮都快买不起了。
“监副大人……” 林砚的声音带着颤抖,“我…… 我真不知道证据藏在哪儿……”
“不知道?” 虞嵩脸色一沉,拍了拍桌子,“本府都查清楚了,你跟苏微、周明远、赵淑走得近,他们私下聚会,你能不知道?再不说,本府就派人把你母亲接到京郊的破庙里,让她好好‘养病’!”
威胁像一把刀,扎在林砚的软肋上。他看着纸上的 “供词”,又想起母亲咳得通红的脸,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颤抖着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苏微将密信藏于吏袍内衬,另两份证据藏于藏书阁与周明远处。”
虞嵩接过供词,满意地笑了:“早这样多好。下去吧,明日你就去星象科报到。”
林砚像丢了魂似的走出监副府,袖中的碎玉硌得他生疼,却再也没了之前的分量。他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只觉得一阵发冷 —— 他背叛了信任他的苏微,背叛了秘密小组,也背叛了自己当初 “守实证、拒奸佞” 的誓言。
次日深夜,司天监的偏院里,苏微刚整理完农时记录,就听见院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心中一动 —— 按约定,若有危险,周明远会用竹哨吹 “长两短” 的信号,可今夜格外安静,只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苏吏,开门!奉监副大人令,搜查私藏实证!”
是刘主事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苏微没有慌,她早已收到沈序的消息 —— 沈序从工坊的农夫口中得知,近日有陌生男子在工坊附近徘徊,便用之前的联络方式(赵淑的布包钩子)捎信提醒她:“虞嵩或有动作,速转移证据,保自身安全。”
白日里,苏微已将吏袍内衬的密信转移到周明远处,还把藏书阁《周髀算经》里的对比册,换成了普通的农时记录册,真正的证据,被她藏在了院角腊梅树的树洞里,用油纸裹着,再用泥土封好。
“刘主事稍等,我这就开门。” 苏微故意放慢动作,把桌上的旧书打乱,营造出慌乱收拾的假象,才去开门。
刘主事带着五个小吏闯进来,翻箱倒柜,连床板都撬了,却只找到些旧书、针线篮,还有一本普通的农时册。“密信呢?周明远那儿的证据呢?” 刘主事揪着苏微的衣领,眼神凶狠。
苏微笑了笑,整理了下被扯皱的吏袍:“刘主事,您说的密信、证据,我听不懂。倒是您私闯下官的住处,还撬床板,要是传出去,怕是对监副大人的名声不好吧?”
刘主事这才想起虞嵩叮嘱的 “别闹大”,又怕真搜不到证据被怪罪,只好踹了踹地上的旧书,骂道:“算你运气好!要是让本主事查到你私藏证据,定不轻饶!” 说罢,带着小吏灰溜溜地走了,临走时还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洒了他一身官袍,狼狈不堪。
苏微关上门,走到腊梅树下,挖出树洞中的证据,确认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她望着沈序工坊的方向,心中默念:“沈兄,虞嵩已动手,你要多加小心。”
同一时刻,京郊的工坊里,沈序正坐在灯下整理曲辕犁的改良图纸。案上的油灯亮着,图纸摊开,旁边放着一把柴刀 —— 这是他从农夫那儿借来的,防备着可能的危险。
“吱呀 ——”
工坊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两道黑影闪了进来,蒙着面,手里拿着短刀,脚步放得极轻,朝着放图纸的案几摸去。他们正是虞嵩派来的蒙面人,奉命破坏图纸,最好能顺便 “解决” 沈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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