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毁的工坊还冒着青烟,焦黑的木梁歪歪斜斜地搭着,空气中弥漫着木炭与机油混合的焦糊味。沈序踩着碎木屑走在废墟里,捡起一块被烧得发黑的齿轮残片 —— 这是昨晚故意留下的假齿轮,齿距歪歪扭扭,此刻倒成了柳承业施暴的铁证。
“沈先生,柳家的人在山下设了岗,咱们的人出去送水车,都被拦回来了!” 木巧匆匆跑来,脸上带着急色,“他们还放话说,再敢造水车、送水车,就把咱们的人绑了扔淮河!”
沈序捏着那块残片,指节泛白。柳承业毁了空工坊还不罢休,竟想彻底阻断水车推广的路。他知道,仅凭匠盟和百姓的力量,终究难敌柳家的权势 —— 柳家勾结州府,私藏家丁,真要硬拼,百姓和匠人怕是要吃亏。
“得找萧彻。” 沈序猛地抬头,眼神清亮,“当年黄河宫门,是他为我作证;静塞关查内奸,是他出兵相助。如今这淮河水利,关乎军粮产地,他绝不会坐视不理。”
苏微点头附和:“萧将军向来护民,且军粮供应是边境大事,他以这个名义出兵,名正言顺,柳家就算想拦,也没胆子违抗军命。”
可怎么把信送出去?柳家在各条路口都设了卡,寻常人根本出不去。正在发愁时,小漏抱着刻漏铜壶跑过来,眼睛一亮:“沈先生,货郎!货郎常年走南闯北,柳家的人不敢拦他,让他去送信,准行!”
沈序立刻写了一封短信,用蜡封好,塞进刻漏铜壶的夹层里 —— 这铜壶是司天监的官用之物,上面有专属印记,就算被查,也能蒙混过关。他叮嘱货郎:“务必亲手交给萧彻将军,告诉他,淮河水利一日不兴,军粮便一日不稳,静塞关的将士,怕是要饿肚子。”
货郎揣着铜壶,挑着货担,故作镇定地走出山谷。柳家的家丁果然只搜了搜货担,见都是些针头线脑,又看货郎是熟人,便挥挥手放行了。货郎一路疾行,不敢耽搁,只用了三日,便抵达了萧彻驻守的颍州军营。
此时的萧彻,正陪着几位边境将领查看兵器改良图纸 —— 这些图纸,正是沈序托匠人联盟送来的,改良后的弩箭射程远了三成,深受将士们喜爱。听闻货郎求见,还带着沈序的信物,萧彻立刻放下图纸,快步迎了出去。
“沈序让你来的?” 萧彻身着玄甲,腰佩长剑,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他接过铜壶,拧开壶盖,倒出里面的短信,快速扫了一遍。
“将军,沈先生说,柳家垄断淮河水利,逼百姓交高额水费,还毁了工坊,拦着不让推广水车。” 货郎喘着气,把淮河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百姓们都盼着水车,可柳家势大,匠盟和百姓实在顶不住了!”
萧彻捏着那封短信,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信上的字迹简练有力,只说 “淮河旱涝频发,粮产不稳,军粮告急,望将军以民生为重,以边境为重”,可字里行间的急切,他怎能不懂?
“好个柳承业!” 萧彻怒喝一声,震得帐外的旗帜都猎猎作响,“当年虞嵩篡改数据害民,如今这老东西垄断水利欺民,真是一路货色!沈序想为民做事,他倒好,处处使绊子,真当我大胤的将士是吃干饭的?”
旁边的副将凑过来:“将军,淮河是柳家的地盘,咱们出兵,怕是会被人说‘越权干预地方’啊。”
“越权?” 萧彻冷笑一声,把短信拍在案上,“军粮产地的水利,就是军务!静塞关的将士吃的粮,有三成来自淮河两岸。柳承业把持水利,让百姓种不出粮,就是断我军的后路!以‘保障军粮供应’出兵,谁敢说半个不字?”
他当即下令:“点齐五百精兵,备足粮草,随我即刻赶往淮河!告诉弟兄们,此行不是打仗,是护民生、保军粮,谁敢阻挠,以抗军论处!”
军营里立刻响起了集结的号角,将士们披甲执锐,动作迅速。不过一个时辰,五百精兵便在营前集结完毕,战马嘶鸣,铠甲铿锵,气势如虹。萧彻翻身上马,手中长枪一指:“出发!”
队伍浩浩荡荡地向淮河进发,玄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马蹄声震得地动山摇。沿途州县的官员听闻萧彻领兵过境,都吓得亲自出城迎接,谁也不敢多问 —— 谁不知道这位萧将军,当年在静塞关一战成名,性情刚直,连文官集团都敢硬撼,招惹他,无异于自寻死路。
柳承业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吓得手里的茶杯都摔在了地上。“萧彻?他怎么会来?” 他脸色惨白,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他是武将,管的是边境军务,凭什么来管我淮河的事?”
柳福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家主,听说萧将军是以‘保障军粮供应’为由来的,还带了五百精兵,怕是来者不善啊!咱们要不要撤了路口的岗,先避避风头?”
“避?” 柳承业猛地停下脚步,眼神阴鸷,“我柳家在淮河经营百年,岂能怕一个外来的武将?他想护沈序,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护得住!” 话虽如此,他还是悄悄减了路口的家丁 —— 萧彻的威名,他早有耳闻,真要硬碰硬,柳家的家丁根本不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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