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书房的烛火一夜未熄,柳承业枯坐案前,看着桌上那张被揉皱的水车图纸,眼底的阴鸷几乎要溢出来。河畔演示的消息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 沈序当众拆解水车、免费送图纸,百姓们欢呼雀跃的模样,比烧了他的工坊还让他心疼。
“家主,沈序那伙人已经在三个村落安好了水车,还有十几个村落正在打造,再这么下去,咱们的水费就收不上来了!” 柳福垂手站在一旁,声音里满是焦虑。
柳承业猛地一拍案,紫檀木的案几震得茶杯乱晃:“收不上来?我柳家经营百年的基业,岂能毁在一个外来小子手里?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虞嵩当年能用星象糊弄百姓,我就不能用河神吓唬他们?”
柳福眼睛一亮:“家主的意思是…… 散布谣言?”
“正是!” 柳承业冷笑一声,指节敲击着桌面,“淮河两岸的百姓,哪个不敬畏河神?你让人去各村散布消息,就说沈序的改良水车是妖物,凿木动土、乱引河水,已经惊动了河神。河神发怒,必有灾祸降临,轻则旱涝不断,重则家破人亡!”
他顿了顿,又道:“再添上几句,说那些敢用水车的村落,迟早要被河水淹没,只有乖乖听我柳家的话,恢复老水车、按时交水费,才能平息河神的怒火。”
柳福连忙应道:“属下这就去办!让家丁们乔装成百姓,分头去各村传话,保证不出三日,这话就能传遍淮河两岸!”
夜色如墨,柳家的家丁们换上粗布衣裳,揣着早已编好的谎话,偷偷溜出柳府,钻进各个村落。他们专挑村口的老槐树下、井台边这些百姓聚集的地方,装作闲聊的样子,把 “水车惊动河神” 的谣言添油加醋地散播出去。
“你们听说了吗?沈序那水车是妖物!” 一个家丁蹲在井台边,压低声音,故作神秘,“我表兄在张家庄,亲眼看见水车转起来的时候,河里的水都变浑了,河面上还飘着黑气,那是河神发怒的征兆!”
“真的假的?” 旁边的百姓立刻围了上来,脸上满是惊慌。
“怎么不是真的?” 家丁拍着大腿,“柳家主说了,河神掌管淮河的水,沈序私造水车,乱引水流,就是冒犯河神。当年淮河泛滥,就是有人敢挖河改道,惹得河神不高兴了,淹死了多少人?”
这话一出,百姓们顿时慌了神。淮河两岸的百姓,谁没经历过水患?想起当年洪水漫过屋顶、亲人离散的场景,个个脸色发白。
另一个村落里,柳家的家丁正对着一群老妇人煽风点火:“我娘家侄子在李家庄,刚安上水车没两日,他娘就病倒了,大夫说是冲撞了河神,要让他拆了水车,去河边烧香祈福才能好!”
老妇人们信以为真,纷纷点头:“怪不得我总觉得那水车不对劲,转起来的声音怪怪的,原来是河神在发怒!”“咱们可不能用那东西,要是惹得河神降灾,家里的孩子可怎么办?”
谣言像长了翅膀,顺着淮河的水流,三日之内就传遍了十几个村落。原本热火朝天打造水车的匠人停了手,已经安好水车的村落,百姓们也不敢再踩,甚至有人偷偷用石头砸坏了水车的叶片,生怕真的引来灾祸。
沈序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日他带着木巧去赵家村指导安装水车,刚到村口,就见百姓们躲躲闪闪,眼神里满是畏惧,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热情。
“沈先生,你们还是回去吧。” 村里的老族长拄着拐杖,拦在他们面前,脸上满是为难,“不是俺们不想要水车,是…… 是那谣言说得太吓人了,说水车惊动了河神,要降灾的。俺们小村落,经不起折腾啊!”
“老族长,那都是柳家散布的谣言!” 沈序急忙解释,“水车就是个农具,怎么可能惊动河神?咱们凭手艺吃饭,靠力气浇地,跟河神有什么关系?”
“话是这么说,可俺们心里慌啊!” 老族长叹了口气,“当年淮河泛滥,死了多少人?都是说冲撞了河神。现在柳家又这么说,村里的百姓都怕了,没人敢再碰水车了。”
沈序还想再劝,却见几个村民扛着锄头跑过来,急道:“沈先生,快走吧!柳家的人说,再不走,河神就要发怒了,咱们村都要被淹了!”
看着百姓们惊慌失措的样子,沈序心里又气又急。他知道,谣言一旦生根,比柳家的家丁还难对付 —— 百姓们对河神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通的。
“沈先生,咱们先回去吧。” 木巧拉了拉他的衣角,“百姓们现在慌了神,咱们说再多也没用,不如先想想办法,打破这谣言。”
沈序点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转身看向围在村口的百姓,朗声道:“乡亲们,谣言不可信!柳家就是怕咱们用上省力的水车,断了他们的财路,才编造这种谎话吓唬大家。只要大家相信实证,相信自己的眼睛,就不会被谣言蒙蔽!”
可百姓们只是低着头,没人敢应声。沈序只能带着木巧,悻悻地离开了赵家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