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建刚迈进木屋,就被一股混合着松脂与草药的气息包裹。
他下意识地环视四周,只见屋内空间比想象中宽敞,梁柱都是合抱粗的原木,表面被岁月磨得油光锃亮。
墙上挂着些兽皮和风干的草药,角落里堆着编织整齐的藤筐,里面装着饱满的谷物。
“别乱看!”身后传来汉子的呵斥,枪管轻轻顶了顶他的后背。
许光建顺从地往前走,目光却忍不住瞟向窗外。这个被天坑环抱的村庄确实有三四公里宽,三十多座两层木屋像棋盘般分布在河谷两侧,屋顶的茅草被晒成了金褐色。
每家门前都种着不知名的果树,几个穿着土布衣裙的妇人正坐在石阶上纺纱,木梭在她们手中翻飞,织出带着奇特条纹的布料。
莫胜军跟在后面,喉咙里发出紧张的咕噜声。他数着路边穿粗布衣裳的村民,发现男女老少加起来不过百余人,每个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像在打量闯进鸡窝的黄鼠狼。
两人被带到木屋最深处的房间,这里明显是议事的地方。
正中摆着张巨大的梨花木桌,桌腿雕着盘绕的龙纹,虽然有些磨损,依旧能看出当年的气派。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坐在桌后的藤椅上,手里摩挲着个紫砂茶壶,见他们进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你们先下去吧。”老者的声音苍老却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好的,秦将军。”举着猎枪的汉子立刻收了枪,躬身行礼后倒退着离开,关门时发出“吱呀”的轻响。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老者喝茶的啜饮声。
许光建注意到老者穿着件深蓝色的对襟褂子,领口绣着团褪色的火焰图案,与村民们的土布衣裳截然不同。
“坐。”老者指了指桌前的木凳,茶壶被他轻轻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许光建拉着还在发愣的莫胜军坐下,刚要开口,就听莫胜军带着哭腔念叨:“完了完了,这肯定是什么原始部落,说不定要把咱当祭品……”
“后生莫怕。”老者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了沟壑,“我们虽是与世隔绝,却不是食人的蛮夷。”他端起茶杯示意,“老朽是这桃源村的首领,姓秦,单名一个苍字。”
许光建心里咯噔一下。桃源村?这名字和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也太像了。
他定了定神,拱手道:“晚辈许光建,这是我的同伴莫胜军。我们并非有意闯入,实在是意外落水,顺着暗河漂到此处。”
秦苍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暗河?你们是从黑风洞那边过来的?”
“应该是。”许光建点头,“我们掉进万丈深渊,在暗河里漂了三天三夜,最后从悬崖上的洞口下来的。”
秦苍的手指在茶壶盖上轻轻敲击着,过了半晌才长叹一声:“三百多年了,竟还有人能从那暗河活着出来。”他抬眼看向许光建,“你们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许光建摇摇头:“看这地形,像是个巨大的天坑。只是没想到里面竟有村落。”
“这里确实叫天坑,我们称它为桃源洞天。”秦苍的目光飘向窗外,像是在回忆遥远的往事,“自老朽带着族人来到此处,已有三百一十二年。你们是头一批闯进来的外人。”
莫胜军张大了嘴,掰着手指头数:“三、三百多年?那您老……”
“老朽今年三百二十五岁。”秦苍淡淡道,像是在说件平常事。
“啥?”莫胜军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三百多岁?这、这不可能!”
许光建却皱起了眉。他想起村民们脸上虽有风霜,却都透着股矍铄的精气神,刚才路上见到的几个孩童更是眼明耳亮,难道这里的人真能活这么久?
“秦老首领,”许光建斟酌着开口,“晚辈是名医生,专研延年益寿之术。方才听您说族人都长寿,不知可有什么秘诀?”
秦苍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爽朗地笑了:“原来你是医者。难怪看着气度不凡。”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摘下一束风干的草药,“你认得这东西吗?”
许光建接过一看,只见那草药根茎呈淡紫色,叶片边缘有锯齿状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他猛地想起东方经白药经里的记载,失声叫道:“这是紫绶草!传说中能滋养气血的灵草!”
“好眼力。”秦苍赞许地点头,“我们这桃源洞天遍地都是这草,族人日日煮水喝,寻常病痛不侵,活到百十来岁是常事。”
许光建心头剧震。紫绶草正是他研制长生疫苗需要的核心药材之一,没想到竟在这天坑里成片生长。
他强压着激动追问:“秦老您说三百多年前带族人来到此处,不知您的先祖是……”
秦苍的眼神突然变得凝重,手指紧紧攥住了桌角的龙纹:“不瞒二位,老朽当年是大顺军的军医,也是李闯王麾下的偏将。”
“李自成?”许光建和莫胜军异口同声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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