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朱雀大街回府后,苏婉儿一直心绪难平。赵元宸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仿佛还在注视着她,让她隐隐感到不安。这位三皇子的出现,让原本就复杂的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小姐,您从回来后就一直坐着出神,可是在街上累着了?小翠端来一盏温热参茶,关切地问道。
苏婉儿接过青瓷茶盏,指尖感受着温热的触感,轻轻摇头:只是在想些事情。她抿了一口参茶,忽然问道:小翠,你可还记得,我母亲留下的遗物都收在哪里?
小翠偏头想了想:大部分都收在后院的库房里,只有一些夫人特别珍视的,临终前交代要好生保管的,都收在您卧房的那个紫檀木箱里。
苏婉儿眼前一亮。是了,那个紫檀木箱!前世她因思念母亲,一直不敢打开那个箱子,生怕触景生情。直到被赶出苏府前才匆匆看了一眼,当时心绪纷乱,并未细看。这一世,她不能再错过任何线索。
去把那个箱子搬来。苏婉儿吩咐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小翠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和另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雕花紫檀木箱走了进来。箱子不大,却显得十分沉重,上面的铜锁已经有些发暗,雕刻的芙蓉花纹却依旧清晰可见。
苏婉儿从妆匣最里层取出一把样式古朴的银钥匙——这是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她一直妥善保管着,视若珍宝。
你们先下去吧。她对丫鬟们说道,声音平静,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待屋内只剩她一人,苏婉儿深吸一口气,将钥匙缓缓插入锁孔。随着一声轻响,箱盖应声而开,扬起细微的尘埃。
一股淡淡的芙蓉香气扑面而来,那是母亲最爱的熏香,时隔多年依然萦绕不散。苏婉儿的眼眶微微发热,她仿佛又看到了母亲温柔的笑容。
箱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几件物品:一件月白色绣芙蓉花的披风、几本装帧精美的书籍、一个螺钿镶嵌的首饰盒,还有一叠用杏色丝带仔细捆扎的信件。
苏婉儿首先拿起那件披风。这是母亲生前最常穿的,上面还残留着她熟悉的气息。她将脸颊轻轻贴在柔软的布料上,感受着那份久违的温暖。忽然,她的指尖触到领口处一丝异样。
仔细看去,披风的领口处绣着一圈精致的芙蓉花,其中一朵的花蕊处针脚略显凌乱,与母亲一贯的细腻手艺不太相符。苏婉儿心中一动,取来绣篮里的小剪刀,小心翼翼地挑开那处针脚。
一枚折叠得极小的纸片从里面飘落,像一只疲惫的蝴蝶,缓缓落在她的膝上。苏婉儿屏住呼吸,轻轻展开纸片,只见上面用熟悉的娟秀字迹写着一行小字:王氏赠药,恐有不妥。若有不测,必是其所为。
是母亲的笔迹!苏婉儿的手微微颤抖,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这显然是母亲在察觉王氏的阴谋后,偷偷留下的证据。她能够想象母亲当时是怀着怎样的恐惧和决绝,写下这些字句。
她强压心中的激荡,继续查看其他物品。首饰盒里放着几件素雅的首饰,都是母亲生前常戴的。苏婉儿一件件仔细检查,在一支银簪的簪头发现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她用指甲轻轻一撬,簪头竟然应声打开,里面藏着一小撮淡黄色的粉末。
苏婉儿的心猛地一沉。这粉末她认得,前世在冷宫时,王氏曾得意地告诉她,这就是当年毒害母亲的毒药——断肠草磨成的粉末。那种刻骨的恨意再次涌上心头。
她小心翼翼地将粉末用油纸包好,继续查看。箱底的书籍大多是诗词文集,但其中一本《女诫》显得格外陈旧。苏婉儿翻开书页,发现里面夹着几张已经泛黄的药方。
这些药方看起来都是治疗风寒的普通方子,但其中一张的背面,用极淡的墨迹写着一行小字:李记商行,王氏,银钱往来。
苏婉儿瞳孔微缩。李记商行!这正是她在书房暗格里看到的那个名字!
她连忙拿起那叠用丝带捆扎的信件。这些信大多是母亲与闺中密友的往来书信,字里行间透着温馨的情谊。但其中一封显得格外不同——信封上没有署名,火漆封印也已经被拆开过。
苏婉儿抽出信纸,只见上面用刚劲的笔迹写着:
林夫人钧鉴:所托之事已有眉目。王氏与李相往来密切,银钱数目惊人。据悉,近日将有一笔五千两白银经李记商行转手。证据已收集,待时机成熟即可呈报。然此事牵连甚广,望夫人谨慎行事,切勿打草惊蛇。知名不具
信末没有署名,只画了一个小小的云纹标记。
苏婉儿反复阅读这封信,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母亲当年竟然在暗中调查王氏?而且似乎还与某个朝中势力有所联系?这个知名不具的人是谁?为何要帮助母亲?
她继续翻看其他信件,在一封母亲写给一位名叫的信中,发现了更多线索:
云娘吾友:近日心神不宁,总觉有人暗中窥视。王氏举止反常,频频往李记商行送去银两。昨日偶遇李相府上管家,其见我神色慌张,匆匆离去。恐此事非同小可,若有不测,望能护婉儿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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