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宫宴的余波在苏府缓缓荡漾,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汹涌。苏婉儿深知,那日在宫中崭露头角,必会引来王氏母女更深的嫉恨。果然,这几日府中的风向悄然转变,连洒扫的丫鬟见到她都多了几分躲闪。
这日清晨,露珠尚在花瓣上滚动,苏婉儿正在房中临摹《兰亭序》,春桃急匆匆掀帘而入,面色惶急。
小姐,不好了!府中都在传,说您私相授受,与外男有染!
苏婉儿笔锋一顿,一滴墨在宣纸上洇开。她缓缓搁下紫竹狼毫,神色平静如常:仔细说与我听。
今早厨房采买的张婆子说,前几日夜半时分,亲眼看见有男子从咱们院墙外翻入,还、还往您窗内投了什么东西...春桃声音发颤,现在府中都传遍了,说您行为不端,与人有私情...
苏婉儿眸色一沉。这谣言来得蹊跷,偏偏在她宫宴崭露头角之后。她起身踱至窗边,目光落在窗台那支早已枯萎的白玉兰上,心中已然明了。
可知这谣言最初从何而起?
奴婢暗中打听,最早是从浆洗房传出来的,但追根溯源,似乎与夫人院里的李嬷嬷有关。
王氏果然出手了。这一招比从前高明许多,不直接与她冲突,而是借下人之口散布谣言。若她急于辩白,反倒显得心虚;若置之不理,谣言便会如野草般蔓延,终将毁她清誉。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春桃急得眼圈发红,若是传到老爷耳中...
苏婉儿沉吟片刻,忽然问道:前日让你送去给周管事母亲的药材,可送到了?
春桃一怔,不明所以:已经送到了。周管事的母亲感激不尽,还说要亲自来谢恩。
不必她来谢我。苏婉儿唇角微扬,你再去一趟,就说我听闻周老夫人擅长调理心悸之症,我近日恰好有些心悸,想请教她个方子。
春桃恍然大悟:小姐是要...
既然有人想坏我名声,我偏要堂堂正正地请医问药。苏婉儿目光清亮如泉,你去时务必从正门出入,让守门的小厮看清楚你手中的药包。
奴婢明白了!
午后日影西斜,苏婉儿特意选了府中人多眼杂之时,带着春桃往正院去给王氏请安。一路上,她能感受到那些若有似无的注视和窃窃私语,如影随形。
行至花园曲径,恰逢苏婉仪带着丫鬟迎面而来,珠翠环绕,华贵非常。
哟,这不是我们才名远播的二小姐吗?苏婉仪语带讥讽,这般急匆匆的,是要去会什么人吗?
苏婉儿停步,神色坦然:姐姐说笑了,妹妹正要去给母亲请安。
请安?苏婉仪冷笑,我看是另有所图吧?听说你近日夜里总睡不安稳,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此言一出,她身后的丫鬟忍不住掩口偷笑。
苏婉儿不怒反笑:姐姐消息真是灵通。妹妹确实近日有些心悸,已经请了周管事的母亲帮忙调理。说起来,周老夫人医术高明,姐姐若是也有睡不安稳的毛病,不妨也请她看看?
苏婉仪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我何时睡不安稳了?
是妹妹失言了。苏婉儿微微颔首,想来姐姐心胸开阔,自然不会如妹妹这般容易受惊。
这话绵里藏针,暗指苏婉仪因嫉妒而散布谣言。苏婉仪气得脸色发白,却碍于在场下人众多,不好发作。
到得正院,王氏正与管家对账,见苏婉儿进来,只淡淡瞥了一眼,继续拨弄着手中的算盘。
女儿给母亲请安。苏婉儿规规矩矩地行礼。
王氏放下账本,语气平和:起来吧。听说你近日身子不适?
消息传得真快。苏婉儿垂眸应答:劳母亲挂心,只是有些心悸,已经请周管事的母亲帮忙调理了。
周管事?王氏挑眉,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与外院管事往来,怕是不太妥当。
母亲教训的是。苏婉儿从袖中取出一张药方,只是周老夫人年事已高,女儿不便亲自拜访,故而只让丫鬟去请教了方子。这方子女儿已经请府医看过了,说是极好的。
这一番应对滴水不漏,既解释了与周家的往来,又表明了自己行事端正。王氏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从正院出来,苏婉儿并未直接回房,而是转道去了书房求见苏父。
苏父正在临摹一幅山水,见女儿来访,略显惊讶:婉儿有事?
女儿打扰父亲了。苏婉儿奉上一卷经文,这是女儿为祖母抄写的《金刚经》,想请父亲过目。听闻祖母近日礼佛,女儿想将这经文献给祖母祈福。
苏父展开经卷,见字迹工整清秀,笔力沉稳,不禁点头:你有心了。
这是女儿该做的。苏婉儿语气温婉,只是女儿近日听闻一些谣言,心中不安,恐污了苏家清誉,特来向父亲请罪。
苏父皱眉:什么谣言?
苏婉儿将府中传闻细细道来,却不添油加醋,只平铺直叙:女儿深知清者自清,但恐这些谣言损了苏家颜面,故而不敢隐瞒父亲。
苏父沉吟片刻,忽然问道:那日夜半,果真有人潜入你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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