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太极殿内沉香烟袅。赵元宸端坐龙椅,玄衣纁裳上的十二章纹在烛光中若隐若现。文武百官分列殿下,屏息静待圣意。
朕御驾亲征三月,朝政悉由皇后监国。赵元宸声音沉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期间政令通达,边关粮草无缺,朝局安稳。皇后之功,当受重赏。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细微骚动。几位老臣交换眼神,却无人敢率先进言。
李纲缓步出列,躬身道:陛下,皇后娘娘监国有功,理当嘉奖。然我朝祖制,后宫不得干政。若重赏皇后,恐开不良先例。
话音刚落,立即有几位御史附和:李相所言极是。皇后娘娘虽功在社稷,然赏赐当循旧例,不宜过重。
赵元宸面色不变,指尖轻叩龙椅扶手:依诸位爱卿之见,该如何赏赐?
李纲抬头,眼中精光一闪:按祖制,可赐九翚四凤冠一顶,东珠十斛,蜀锦百匹。如此既显天家恩典,又不违礼制。
臣以为不妥。张文远忽然出列,皇后娘娘监国期间,调度有方,保边关粮草无缺,此功不亚于战场杀敌。若按常例赏赐,岂不寒了天下人的心?
苏沐风紧随其后:张将军所言极是。且皇后娘娘为抚恤将士,自请削减用度,将省下的银两悉数用于抚恤阵亡将士家属。如此贤德,当为天下表率。
两派意见相持不下,朝堂之上顿时分为两派,争论不休。
赵元宸抬手制止了众人的争执:众卿不必再议。朕意已决,将江南皇庄三处赐予皇后,另赐南海明珠百斛,云锦千匹。
这份赏赐远超常规,连最支持皇后的几位大臣都面露惊色。李纲脸色微变,却未再出言反对,只是垂首掩去眼中神色。
退朝后,赏赐的消息很快传遍六宫。苏婉儿正在慈宁宫向太皇太后请安,闻讯不禁蹙眉。
皇帝这是要将你置于风口浪尖啊。太皇太后轻抚汝窑茶盏,意味深长地说道。
婉儿起身行礼:孙媳这就去面见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
不必。太皇太后摇头,皇帝既然当朝宣布,断无收回之理。你此刻去劝,反倒显得矫情。
她示意婉儿近前,低声道:皇帝此举,意在试探。一来试探朝臣反应,二来也是为你立威。你且静观其变。
果然,不过半日功夫,各宫反应便陆续传来。先是贤妃、德妃联袂求见,言语间皆是恭贺之意,却暗藏机锋。接着是几位宗室命妇递牌子请安,都被婉儿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
傍晚时分,赵元宸来到紫宸殿。见婉儿眉间带着忧色,不禁笑道:怎么?朕的赏赐让你不安了?
婉儿替他除去朝服,轻声道:陛下厚爱,臣妾感激不尽。只是这份赏赐太过厚重,恐惹非议。
朕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有功必赏。赵元宸执起她的手,你监国期间的作为,朕都看在眼里。若非你坐镇京师,朕如何能安心征战?
他走到紫檀案前,取出一卷绢帛图纸:况且,朕赏你的皇庄,另有深意。
婉儿展开图纸,只见上面详细标注着三处皇庄的位置。一处在苏州,毗邻漕运要道;一处在杭州,靠近水师驻地;还有一处在扬州,正是盐运枢纽。
这是......
军机处需要暗中运作的经费。赵元宸压低声音,以皇庄收益为名,最为妥当。
婉儿顿时恍然。原来赏赐是假,为军机处筹措经费才是真。这三处皇庄位置特殊,正好可以暗中监视漕运、水师和盐务,可谓一举多得。
陛下英明。婉儿展颜一笑,如此,臣妾便安心收下了。
然而风波并未平息。次日,以王御史为首的几位言官联名上奏,称赏赐过重,有违祖制。更有甚者,暗中散布流言,说皇后恃宠而骄,借监国之功揽权。
这些流言很快传到婉儿耳中。她正在翻阅户部账册,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由他们说去。
红玉却忍不住愤愤:娘娘为何不惩治这些造谣之人?
惩治了他们,反倒显得本宫心虚。婉儿合上账册,况且,这些流言来得正好。
她唤来心腹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不过半日,宫中便开始流传另一个版本:皇后将所得赏赐尽数充作军费,用于抚恤边关将士。
这个消息很快得到证实。当户部尚书在朝会上奏明此事时,连最是挑剔的言官也无话可说。
李纲府邸内,几位心腹官员齐聚书房。
好个苏婉儿,这一手以退为进,实在是高明。李纲把玩着手中的和田玉如意,眼神阴鸷,将赏赐充作军费,既得了美名,又堵了众人之口。
相爷,如今该如何是好?王御史忧心忡忡,皇上对皇后信任有加,长此以往,恐怕......
李纲冷笑:急什么?皇上越是重用她,她的破绽就越多。传话下去,让各州县仔细查查,那三处皇庄近日可有异常。
然而李纲的算盘再次落空。三处皇庄一切如常,庄头都是皇家的老人,账目清晰,并无任何可疑之处。他哪里知道,真正的动作都在暗中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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