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行宫的晨钟敲破黎明,檐角铜铃在微风中轻响,惊起几只宿鸟。赵元宸刚用过早膳,正与苏婉儿在御书房细品昨日游园会所得线索,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却规整的脚步声。
陛下,紧急军报!张文远的声音带着少有的凝重,手持加急文书快步而入,躬身呈上,北狄使团已至金陵城外三十里,为首的竟是二王子拓跋宏本人,携百人仪仗,声称奉北狄王命前来朝贺。
赵元宸展开军报,目光扫过字句,眉峰微蹙。苏婉儿手中的青瓷茶盏轻轻一顿,碧绿茶汤漾起细微涟漪,映出她瞬间凝重的面容。
拓跋宏亲自前来?赵元宸眸光锐利如鹰,声音沉静,边境挑衅未平,他却大张旗鼓以使节身份来访,其中必有蹊跷。
苏婉儿放下茶盏,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点,声音平静却字字清晰:陛下,来者不善。北狄此时遣使,绝非寻常朝贺。拓跋宏身为主战派首领,亲自南下,所图非小。
传旨,赵元宸当机立断,以国宾之礼相待,命礼部即刻准备迎宾馆驿。另调禁军加强行宫防卫,所有随行官员不得擅离职守。
张文远领命疾步而出。赵元宸转向苏婉儿,见她凝眉沉思,温声问道:婉儿可是看出了什么?
臣妾在想,苏婉儿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拓跋宏选择此时前来,恰逢南巡关键时期,江南局势未稳。他若有所图谋,必是看准了这个时机。而且......她顿了顿,边关刚刚传来异动,他就抵达金陵,这时机未免太过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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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三刻,金陵城南门洞开,北狄使团在礼部官员引导下缓缓入城。百姓围观的喧闹声中,百名北狄骑士簇拥着一辆华贵车驾,马蹄声如闷雷滚过青石街道。车帘掀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年轻面孔,正是北狄二王子拓跋宏。他身着玄色貂裘锦衣,额间束着狼首金冠,目光桀骜地扫过金陵街景,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笑意。
行宫正殿,百官肃立。当拓跋宏带着两名副使大步走入时,殿内气氛陡然凝重。他依礼躬身,声音洪亮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北狄使臣拓跋宏,奉我王之命,特来朝见大梁皇帝陛下。愿两国永结盟好,边境安宁。
赵元宸端坐龙椅,神色威严:二王子远道而来,朕心甚慰。赐座。
拓跋宏谢恩落座,目光却似无意间扫过御座旁的苏婉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带着审视与估量,让苏婉儿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母仪天下的端庄。
陛下,拓跋宏再度开口,声音响彻大殿,外臣此次前来,除了表达我王修好之意外,还带了一个特殊的请求。他顿了顿,环视殿内群臣,故意拖长了语调,我王听闻大梁皇后贤德,治国之才不逊男儿。我北狄愿以边境三城为聘,求娶皇后娘娘之妹,缔结秦晋之好,永固边疆。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几个老臣气得胡须发抖,文官队列中响起压抑的议论声。苏婉儿指尖微颤,随即稳稳扶住椅臂,面上平静如水。她深知自己并无姐妹,这分明是冲着她的身份而来——或是试探大梁底线,或是刻意羞辱,或是为更深图谋铺垫。
赵元宸面色骤寒,声音却依然沉稳:二王子说笑了。皇后乃孤女,并无姐妹。此议不妥。
拓跋宏故作惊讶地挑眉:哦?是外臣消息有误。他话锋一转,目光直指苏婉儿,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既然如此......外臣斗胆,听闻皇后娘娘曾以郡主之尊监国理政,才华盖世。我北狄愿以十城为聘,求娶娘娘为后。届时两国合为一体,岂非美事一桩?
殿内死一般寂静。这已不是求亲,而是赤裸裸的挑衅与侮辱。众臣面面相觑,几个武将已经按上剑柄。
苏婉儿在赵元宸发作前缓缓起身,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二王子此言差矣。本宫乃大梁皇后,此生只侍一君,只忠一国。北狄若诚心修好,当以诚意相待,而非行此无礼之举。
她目光平静地看向拓跋宏,继续说道:况且,北狄边境陈兵数万,屡犯我疆土。此时提和亲,莫非是想效仿前人,行缓兵之计?待他日兵强马壮,再图南下?
拓跋宏被她一语道破心思,面色微变,随即笑道:皇后娘娘多虑了。边境小摩擦,不过是部下不懂事罢了。若婚事能成,那些自然都不算事。
赵元宸此时已恢复平静,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亲之议,不必再提。大梁从不以女子换取和平。二王子若为修好而来,朕欢迎;若存他念,就请回吧。
拓跋宏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却很快掩饰下去,躬身道:外臣唐突,请陛下恕罪。既然如此,外臣另有一事相商——关于神机营
最后三个字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却如惊雷在殿中炸响。苏婉儿与赵元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这个消息本该是绝密,如今却被北狄王子当众点破。
神机营乃前朝旧事,二王子从何听闻?赵元宸不动声色地问,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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