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晨曦刚破晓,林振就被卢子真叫到了研究所的实验车间。
车间里停着一辆庞然大物——59式中型坦克。
这玩意儿林振在怀安县时只在纪录片里见过,现在这么近距离接触,那种钢铁巨兽的震撼感扑面而来。暗绿色的涂装,粗犷的焊接线,履带下方黑乎乎的机油渍,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柴油味和金属味。
几个身穿油污工装的老师傅正围着坦克忙活,有的拿着扳手拧螺丝,有的举着手电筒往底盘下钻。
卢子真背着手站在坦克旁,看到林振走来,冷声道:“过来。”
林振快步走到跟前。
“上去,钻进去,把发动机舱每一个零件的位置摸一遍。”卢子真指着坦克舱门,“光背图纸没用,你得闻到机油味,摸到铁疙瘩,才能把理论和实际对上号。”
林振二话不说,爬上坦克,钻进了那个狭窄得像罐头盒的舱室。
舱内空间逼仄得要命,一股混杂着汗臭、机油和铁锈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发动机就在身后不到半米的位置,巨大的V型12缸体占据了几乎所有空间。林振按照脑中的图纸,开始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核对。
曲轴箱在这儿,油底壳在这儿,高压油泵在这个犄角旮旯里……
图纸上那些冷冰冰的二维线条,终于在他眼前变成了实实在在的钢铁零件。他用手触摸着冰冷的金属表面,感受着每一个螺栓的位置,每一根油管的走向。
这种从图纸到实物的转换过程,让他对发动机的理解上升到了新的层次。
一个上午过去,林振满身油污地从坦克里钻出来。
卢子真冷着脸问了几个零件的安装位置和拆卸顺序,林振全部答对。
“行了,下午跟着老张他们拆发动机。”卢子真点点头,“拆完再装,装完再拆,直到闭着眼睛都能把它组装起来为止。”
接下来的一周,林振每天都泡在车间里。
拆发动机,装发动机,调试供油系统,检查传动箱齿轮啮合情况……那些老师傅手把手地教,林振学得飞快,往往师傅说一遍,他就能独立操作。
而且他那双手格外稳,拧螺丝的力道控制得刚刚好,从不滑丝,拆轴承时动作干净利落,从不卡壳。
这让几个老师傅啧啧称奇。
“这小子是块料啊!”
“手感比咱们这些干了十几年的都好!”
“卢所长这回是真捡到宝了。”
卢子真站在远处,看着林振麻利地把一个复杂的离合器组件拆得七零八落,再分毫不差地重新装回去,眼神里那股冰冷终于融化了一些。
这小子,行。
某天下午,卢子真把林振叫到了会议室。
耿欣荣和研究所的几位核心研究员都在。
会议桌上摆着一份盖着绝密红章的文件。
卢子真打开文件,沉声道:“接下来说的事,属于一级机密,出了这个门,烂在肚子里。”
所有人脸色一肃。
“你们都知道,咱们的59式坦克,是在毛熊T-54A的基础上仿制改进的。”卢子真语气低沉,“从炮塔到履带,从发动机到装甲钢板,当初全靠老大哥提供的图纸和原材料。”
“但现在,龙国和毛熊的关系彻底掰了。”
他的拳头重重砸在桌上。
“他们停止了所有技术援助,撤走了所有专家,最要命的是,装甲钢材料,彻底断供了!”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抽冷气的声音。
装甲钢是坦克的命根子,没有高强度的装甲保护,坦克上了战场就是活靶子。
“咱们国家的冶金技术底子薄,自己炼出来的装甲钢板,强度和韧性都达不到标准。”卢子真的声音里透着沉重,“上面给咱们下了死命令,必须在两年内,自己搞出符合标准的装甲钢材料。”
“这个项目,代号一号工程。”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动力传动研究所虽然主攻发动机和传动,但装甲钢的研发,需要跨部门协作。材料研究所那边会牵头,但咱们所也得派人参与。”
“林振。”卢子真忽然点名。
林振一愣。
“你去材料所,配合他们的装甲钢攻关小组。”卢子真盯着他,“你小子脑子活,说不定能帮上忙。”
耿欣荣在旁边小声提醒:“所长,林振刚来不到两周,对材料学不太熟吧……”
“不熟就去学!”卢子真一瞪眼,“这年头,谁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再说,他不是自己说要为国家出力吗?现在机会来了。”
林振站起来,声音洪亮:“是!保证完成任务!”
卢子真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林振提着自己的军绿色挎包,按照卢子真给的地址,来到了研究院东区的材料研究所。
材料所的楼比动力所的新,外墙刷得雪白,门口挂着的牌子也更气派。
门卫看了他的证件,指了指三楼:“装甲钢项目组在305室。”
林振爬上楼梯,走廊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某个实验室里传出的细微仪器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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