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回到京都时,范闲已被五竹带回了司南伯府。府内气氛凝重,御医院的几位圣手都被请了过来,正在紧急诊治。
李承泽踏入范闲的卧室,只见范闲面色如金纸,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林婉儿守在床边,眼圈通红,范若若也在一旁暗自垂泪。范建脸色铁青,负手立在窗前,周身散发着压抑的怒气。
太医们诊断完毕,聚在一起低声商议了片刻,为首的院判走到范建面前,躬身禀报:“司南伯,范公子外伤虽重,但以我太医院的手段,辅以上好药材,精心调养,假以时日并非不能痊愈。只是……”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只是范公子体内那股霸道无匹的真气,因身受重创而彻底失控,在其经脉脏腑中横冲直撞,不断撕裂新生的生机。若不能尽快将这股暴走的真气梳理顺导,使之重归掌控,只怕……只怕伤势非但无法控制,反而会持续恶化,最终……回天乏术啊!”
众人闻言,刚刚松了的一口气又瞬间提了起来。范建急道:“那该如何梳理?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
院判摇了摇头:“非是药材之故。范公子的真气,性质独特,霸道绝伦。寻常外力难以介入,强行干预恐适得其反。除非……能找到一位与他同源同宗,修炼同样真气,且修为远在他之上之人,以其精纯本源为引,方能缓缓导顺他体内暴走的真气,稳住伤势。”
李承泽站在角落,将这一切听在耳中,目光扫过床上气息奄奄的范闲,心中已然明了。他并未在范府多留,转身便离开了司南伯府,径直朝着皇宫而去。
御书房内,庆帝屏退了所有侍从,独自一人站在那幅巨大的地图前。当李承泽未经通传,直接推门而入时,他并未回头,但紧绷的背影已然昭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谁让你出手的?!”庆帝猛地转身,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死死盯住李承泽,“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朕的大事!”
李承泽面对帝王的震怒,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淡淡地确认了心中的猜测:“果然是你,联合了神庙的使者。”
庆帝瞳孔微缩,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李承泽不再纠缠此事,直接说明了来意:“范闲现在危在旦夕。太医诊断,他体内霸道真气失控,需要一位与他修炼同种真气,且修为远高于他的人,才能救他。”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庆帝,“普天之下,只有你能救他。”
庆帝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探究,最终化为一种被看穿一切的了然与深深的忌惮。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李承泽不再多言,转身向殿外走去,只留下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我告知了你,救与不救,是你自己的事。毕竟……那是你和叶轻眉,在这世上唯一的儿子了。”
听到“叶轻眉”三个字,庆帝的身体猛地一僵,看着李承泽决然离去的背影,他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御书房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那无声的挣扎。
最终,在范闲命悬一线的那个夜晚,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悄然驾临了司南伯府。
没有人知道那一夜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黎明来临,庆帝离去时,脸色异常苍白,气息也萎靡了不少。而床上的范闲,虽然依旧昏迷,但脸上已恢复了一丝血色,那狂暴紊乱的气息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范闲的命,保住了。但他苦修多年的霸道真气,也随着这次重创与梳理,彻底消散,功力尽失。
***
数日后,范闲终于从漫长的昏迷中苏醒。得知自己功力尽失,他沉默了许久,却并未如旁人想象的那般颓唐。经历了生死边缘的徘徊,以及李承泽告知的身世真相,他的心性似乎发生了某种蜕变。
北齐圣女海棠朵朵闻讯赶来探望,见到范闲如此模样,心中亦是复杂难言。她留下了一卷苦荷大师珍藏的、与她所修《天一道》相辅相成的一套上乘心法,希望能对他恢复有所帮助。
范闲收下了心法,却并未立刻开始修炼。待身体稍有好转,能下地行走后,他再次来到了李承泽的府上。
湖心亭中,两人对坐。范闲的气色依旧有些虚弱,但眼神却比以前更加沉静,也更加坚定。
“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范闲真诚地说道。
李承泽摆了摆手,示意不必。
范闲看着眼前这个知晓自己一切“秘密”的人,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油然而生。尽管他的记忆是植入的,但那些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知识、观念和情感,却是真实不虚地存在于他的脑海深处。从某种意义上说,李承泽是他唯一能毫无顾忌谈论某些话题的“同类”,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里,名义上的“老乡”。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思考了许久的想法说了出来:“经历了这么多,我一直在想,我来到这个世界,或者说,我被‘创造’在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活着,为了争斗,为了重复那些无休止的阴谋算计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