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慕容霜才从屏风后闪出。她最后看了眼那面玻璃镜,镜中映出自己的银甲,像片闪着光的鱼鳞。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赵珩大概想不到,他藏得这么深的秘密,会被这面玻璃镜“看”在眼里。
(她从后窗翻出时,正好撞见巡夜的禁军。“谁?”禁军大喝一声,举着长矛冲过来。慕容霜不慌不忙,将软剑从黑布里抽出,月光落在剑刃上,映出一道寒光。她没拔剑,只是侧身躲过长矛,足尖在禁军校尉的头盔上一点,借力跃上墙头,留下一句“瞎了你的狗眼”,人已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镇国公府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慕容霜将紫檀木盒放在父亲慕容轩面前,打开一看——里面的密信上,赵珩的笔迹赫然在目,写着“愿以云州铁矿换北狄铁骑”“事成之后,割让漠南三城”等字样,火漆印的狼图腾狰狞可怖。)
慕容轩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案上,砚台里的墨汁溅了满地:“逆子!简直是逆子!”他看向女儿,眼神里满是怒火,“这些信,必须立刻呈给陛下!”
慕容霜点头,指尖抚摸着狼牙剑穗:“女儿已经查过,西市的胡商铺子确实是北狄细作的据点,掌柜明日午时会等那支箭。要不要……”她做了个“抓”的手势。
“不必打草惊蛇。”慕容轩深吸一口气,“等呈给陛下,让禁军去抓,人赃并获,看赵珩还有什么话说。”他拿起一封密信,对着晨光细看,信纸的边缘有个细小的牙印——那是赵珩小时候换牙时咬的,宫中存档的太子手札上都有这个印记。
(天大亮时,慕容霜换了身常服,将密信藏在发髻里,跟着父亲往皇宫走去。路过东宫时,她看见赵珩正站在廊下,望着天空发呆,锦袍上的鹰纹在晨光里闪着光,像只即将坠落的鸟。)
她收回目光,加快了脚步。怀里的密信像块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紧。她知道,这些信纸一旦摊在皇帝面前,整个东宫都会地动山摇——而她,就是那个敲响惊雷的人。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时,皇帝正在看赵宸送来的盐铁新政细则。见慕容轩父女神色凝重,他放下奏折:“何事如此紧急?”
慕容轩将紫檀木盒呈上:“陛下,您自己看吧。”
皇帝打开盒子,刚看了两封密信,脸色就骤变,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信纸“哗啦”一声散落在地。“赵珩……他……他竟真敢通敌!”他猛地一拍龙案,青铜鹤灯里的烛火被震得熄灭,“传旨!把赵珩给朕叫来!不,押来!”
慕容霜跪在地上,听着皇帝愤怒的咆哮,忽然想起昨夜在东宫屋顶听到的风声,像无数冤魂在哭。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太子的命运,乃至整个大夏的储位之争,都将彻底改写。)
(御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皇帝赵衡攥着密信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指节硌得信纸发出细碎的撕裂声。地上散落的信纸像一群被惊飞的鸟,上面“割让漠南”“北狄铁骑”的字眼在晨光里刺得人眼疼。)
“逆子!”皇帝猛地将信纸摔在龙案上,鎏金的砚台被震得跳起,墨汁泼在明黄色的龙袍袖口,晕开一朵丑陋的黑花,“朕待他不薄,立他为储,让他监国,他竟敢勾结外夷,断送祖宗基业!”
慕容轩垂首道:“陛下息怒。密信上的笔迹与太子手札吻合,火漆印经太府寺核验,确是北狄王室所用。更重要的是——”他示意慕容霜呈上另一物,“这是密信中提到的‘箭杆’,昨夜西市胡商铺子的掌柜已被禁军拿下,从他房梁上搜出了这个。”
慕容霜将一根雕花箭杆递上,箭杆中空,里面的蜡封已被拆开,残留的羊皮纸碎片与密信材质一致。皇帝拿起箭杆,指尖抚过上面的缠枝纹——那是东宫造办处特有的刻法,去年他还赏赐过同款箭杆给赵珩。
“证据确凿,无可抵赖。”皇帝的声音冷得像漠北的寒风,“宣金吾卫统领,即刻包围东宫,把赵珩押来!不,拖来!”
内侍连滚带爬地退出去,御书房内只剩下烛芯爆出的噼啪声。慕容霜望着皇帝鬓角簌簌抖动的白发,忽然想起十年前,太子赵珩还是个总爱跟在皇帝身后的少年,那时他射箭脱靶,皇帝会笑着揉他的头,说“慢慢来”。谁能想到,十年后,这对父子会走到这般田地。
(东宫的晨雾还没散,金吾卫的甲叶声就撕破了寂静。赵珩刚在偏殿用过早膳,正拿着赵宸送来的玻璃镜端详,镜中映出他眼下的青黑——昨夜与北狄使者密谈后,他一夜未眠,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
“太子殿下,陛下有旨,请您即刻入宫。”金吾卫统领的声音像裹了冰,不带一丝温度。
赵珩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定地放下镜子:“父皇找我何事?”
“属下不知。”统领侧身让路,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只是陛下吩咐,若殿下不愿走,属下可以‘请’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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