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答应玱玹时，我特意加了前提‘辰荣皇室已降，无国效忠，可’若义兄阙炽那边有好消息，这‘皇室已降，无国效忠’的前提便不成立，承诺自然作不得数。”
“哈哈哈！果然瞒不住你！”洪江猛地拍案大笑，眼中闪过精光，“阙炽确实有消息传回，虽不算圆满，却也是一线生机。”
俯身从案下暗格取出一卷泛黄的族谱，指着其中一页：
“辰荣皇室族谱记载，曾有位皇子辰荣雅安，游历时与民间女子相恋，带回王府纳作侧妃，生有一子取名辰荣斐，十岁时被正妃以‘样貌异常’为由赐死。
但阙炽查到，当时辰荣雅安并不在中原，他的护卫暗中换了人，将辰荣斐偷偷送走了。”洪江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这孩子若是还在，便是辰荣皇室唯一没在降书上签过字的皇嗣，也是我们重振辰荣的唯一希望。
可几百年过去，踪迹难寻，除非能证实辰荣皇陵里的遗骸不是辰荣斐——可我们连他当年被定为‘样貌异常’的原因都不知道，阙炽根本无从查起。”
相柳微微皱起眉头问道：“赤水熠如今对我们避之不及，这几百年前的皇室秘闻估计难查。义父想让我做什么？”
洪江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递到相柳面前：
“事有凑巧，暗线收到赤水馨悦派人送信函，要单独约见你。
我不知她用意，但这或许是个机会，她身为赤水氏嫡女，又嫁入西炎皇室，或许有办法搞清楚当年的秘闻。”
防风邶与赤水馨悦虽有旧识，却素来交情不深，如今身份曝光，赤水馨悦身为西炎皇后，为何要冒险约见相柳？
因为丰隆之死？相柳不由得皱紧了眉，接过信函指尖微微用力，火漆便应声而裂。
还没来得及看信，洪江拍了拍相柳的肩膀，语气缓和充满期待，带着几分笑意，“对了，九雪还有三年就要出世了吧？”
“是。”想到蛋壳里的小九头妖，相柳的语气也柔软了几分。
“好！好！”洪江满意地摸了摸下巴，“我的第一个孙儿！等他出世，便带来军中磨炼几年，爷爷亲自教他兵法谋略！”
相柳扶额叹气，想起小夭对九雪的过度宠溺，无奈道：“小夭太护崽，想说服她让九雪入军营怕是不易。”
“这你就不用管了。”洪江笑得胸有成竹：
“男孩子总跟着母亲容易娇气。如今儿媳身份不宜离开浩翎，等九雪出世我便亲自去瀛洲一趟，见见我的好儿媳，不信说不动她！”
“如此便辛苦义父了。”相柳起身行礼，心中却暗叹——以小夭那副恨不能把九雪含在嘴里的模样，就算义父亲自去说怕也没什么用。
“不妨事。”洪江摆了摆手，目光重新落回舆图上那片等待重燃希望的土地，手指在上面敲了敲：
“搭乘十七门的船队去瀛洲谈不上辛苦。
再说，辰荣军若想有未来，十七门这股势力得好好维系，为父应该去拜访下落枫白。
你啊，打仗是一把好手，经商赚钱的本事，可比涂山璟差远了。”
相柳无奈耸肩，他向来不屑于钻营算计钱财，辰荣军的粮草补给虽仰仗十七门，但也不是没给好处，公平交易而已。
三日后，奉幽山深处的隐龙峡雾气弥漫，遮掩了谷底爬满藤蔓的岩石和不欲被人知晓的约见。
相柳一袭雪发白衣立在溪畔，命毛球隐在山崖顶端的云雾中。
若赤水馨悦是为丰隆复仇约见，应约而来必须有所戒备，并不是怕了谁，而是有了妻儿，为他们该遏制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脚步声踏碎山谷的静谧，一道素白身影从雾中走出。
赤水馨悦素面朝天，一身粗麻布丧服衬得她面色惨白，发髻边斜插着一朵枯萎的白花，正是祭奠丰隆的装束。
她竟未带半名随从？孤身一人站在距相柳一丈外的地方，眼底的憎恨如淬了毒的针，死死钉在相柳脸上。
相柳目光扫过她空荡荡的身后，语气冰冷如溪涧寒水，
“西炎皇后身边找不出可信的人手？敢独自来见我，胆色可嘉。”
赤水馨悦冷哼一声，抬手理了理丧服的袖口：
“从前的西炎帝到现在的轩辕帝都拿你没办法，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本事对付你？又有什么必要防备你？”
“我确实不屑于对你动手。”相柳侧身避开她的目光，望向雾霭沉沉的山巅：
“西炎皇后屈尊降贵来这荒谷，总不是为了和我比胆色。有什么交易，不妨直说。”
“交易？”赤水馨悦的声音陡然尖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她猛地抬手直指相柳，指甲因用力而泛白：
“赤水氏供养辰荣军几百年！可你呢？你在纵虎关当众杀了我唯一的哥哥！
我今日不光是来和你谈交易的，还要复仇、还要……来给你添堵！”说到这声音已带上哭腔，却又突然变成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
“哈哈哈……你若只是防风邶，我还懒得费这功夫！可你是相柳！是玱玹最忌惮的人！上天有眼，让我能来给你添堵！”
“添堵？你有什么本事给我添堵？”相柳嗤笑一声，冰晶面具下的眼神更冷：
“我怎么记得是你在大婚之后，亲自游说中原世家与辰荣军划清界线？是谁为了攀附西炎皇室，将辰荣军运送粮草线路双手奉上给玱玹？”
相柳向前一步，周身散发出的寒气让溪涧水面都结了层薄冰：
“如今来谈往日恩义，不觉得可笑？想找我讨债的人能从奉幽关排到五神山，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多看一眼？”
“我是西炎皇后！”赤水馨悦尖叫着反驳，胸口剧烈起伏，“我是轩辕帝的皇后！”
相柳的语气满是嘲讽，“玱玹此刻正在五神山陪着另一位可与你平起平坐的皇后，是他的皇后有什么可炫耀的？”
这句话刺穿了赤水馨悦的得意，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却又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快意：
“是啊，玱玹的皇后没什么值得炫耀，只要有利用价值，他可娶尽天下女人。但你知不知道玱玹的心上人是谁？那个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哈哈哈……你绝对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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