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河(白沟河)南岸,宋军临时大营。深秋的寒风卷着河面潮湿的腥气,吹得营寨旌旗猎猎作响,如同无数冤魂在呜咽。营盘依河而建,连绵数里,戒备森严。中军大帐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蔡攸端坐帅案之后,面前摊开着一幅精细的界河两岸地形图。烛火跳跃,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映照得明暗不定,眼神深邃如寒潭。呼延灼、林冲、武松、张宇初、张浚分列两侧,人人面色凝重。
“影卫‘血鹰’密报!”一名身着夜行水靠、浑身湿透的精悍汉子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河水的冰冷,“北岸辽军巡哨异常!三日前,辽国西京道皮室军(辽国精锐宫帐军)一部约三千骑,突然进驻界河北岸三十里的‘黑石砬子’!领军者乃辽国南院枢密副使萧干!此人素有‘疯虎’之名,凶悍嗜杀!更可疑者,其军中有百余名骑士,甲胄制式虽似皮室军,但坐骑格外神骏,控马之术精绝,隐有…金国‘铁浮屠’重骑之风!”
帐内气氛骤然一凝!金国铁浮屠?!伪装成辽军潜入边境?!
“血鹰”继续道:“另,南岸我方境内!霸州方向,有数股来历不明的流寇啸聚!其首领‘过山风’陈大疤瘌,乃积年悍匪,手下亡命之徒数百,惯于山林流窜。影卫暗线探得,三日前,有神秘人物携重金(金锭上隐有汴梁‘宝泉局’印记)及大批辽国制式箭簇、弯刀潜入其老巢‘鬼见愁’!陈大疤瘌得此资助,已召集旧部,并裹挟流民,人数恐近千!动向不明,但…似在向界河我军侧翼移动!”
呼延灼豹眼圆睁,钢鞭重重顿地:“他娘的!辽狗和金狗勾搭上了?还有流寇作乱?这是要前后夹击,断我归路?!”
林冲眉头紧锁:“辽军陈兵北岸,流寇逼近侧翼…时机太过巧合!恐非偶然!”
武松闷哼一声,虬髯戟张:“管他辽狗金狗!敢来撩拨,洒家拧下他们的狗头下酒!”
张宇初闭目凝神片刻,睁开眼时,清亮的眸中带着一丝凝重:“大人,贫道方才默运玄功,感应此地气机驳杂凶戾,隐有血光冲天之兆!尤其…西南方向(霸州鬼见愁方向),煞气凝聚,如同饿狼环伺!北岸黑石砬子,更有金戈铁马之气暗藏锋锐!此劫…非同小可!”
张浚脸色发白,强自镇定:“大人!敌情叵测!我军虽精锐,然身处两国边境,腹背受敌!当速速决断!是强渡界河?还是…暂避锋芒,退回霸州固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蔡攸身上。
蔡攸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界河蜿蜒的曲线,最终停在“黑石砬子”与“鬼见愁”两个点上。烛光下,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残酷、却又带着一丝疯狂兴奋的弧度。
“退?”他声音低沉,如同闷雷滚过,“退回去,让康王和完颜吴乞买看笑话么?让汴京城里那些盼着我死的清流弹冠相庆?”他猛地抬眼,目光如电扫过众人,“他们布下这双重杀局,不就是想让我死在这界河边上,尸骨无存么?”
他站起身,玄色蟒袍在烛火下流淌着幽暗的光泽:“既然他们想玩大的…那本官就奉陪到底!”他猛地一掌拍在案上!震得烛火摇曳!
“呼延灼!”
“末将在!”
“命你即刻整军!将一千禁军分为三队!甲队三百重甲步卒,由你亲率,扼守营寨正面,依托鹿砦壕沟,死守中军大帐!乙队四百轻骑,交予林冲统领!埋伏于营寨左翼芦苇荡!丙队三百弓弩手并刀牌手,由武松统领!伏于右翼矮丘密林之后!记住!未得本官号令,纵有千军万马冲营,亦不得擅动!违令者——斩!”
“林冲!武松!”蔡攸目光锐利如刀,“你二人所部,乃此战胜负关键!流寇‘过山风’必先至!彼等乌合之众,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一击即溃!然其作用,便是搅乱我军阵脚,引出我军主力!你二人务必沉住气!待其主力尽出,冲击中军,阵型散乱之时…”
蔡攸眼中寒光爆射:“林冲!率轻骑自左翼芦苇荡杀出!直插流寇侧后!分割绞杀!武松!待林冲击乱敌阵,你率右翼伏兵自矮丘俯冲而下!目标——流寇首领‘陈大疤瘌’!务必斩其首级!溃其军心!”
“得令!”林冲、武松轰然应诺,眼中战意沸腾!
“张宇初!”蔡攸看向少天师。
“贫道在!”
“你率二十‘玄甲道兵’,护持中军帅帐!布‘金光八卦阵’!此阵非为杀敌,只为固守!无论外面杀声震天,你只需护住帅帐方圆十丈之地!不得有失!”
“张浚!”蔡攸最后看向脸色苍白的翰林学士,“持本官钦差印信,坐镇中军!调度粮秣,安抚军心!若有溃兵冲击帅帐,立斩!若本官…有不测,你即刻焚毁所有机密文书,持尚方剑,率残部…突围回京!”这是交代后事!
张浚浑身一震,看着蔡攸那决绝的眼神,咬牙躬身:“下官…领命!誓与大人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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