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汇入夜色中的车流,窗外的霓虹光怪陆离,像一条条流淌的数据。潘子紧紧攥着那枚黑色的U盘,手心全是汗。这东西像一块滚烫的烙铁,里面储存的能量,足以将几家上市公司连同它们的保荐券商一起烧成灰烬。
“哥,我们现在……直接把这玩意儿捅出去?”潘子压低了声音,既兴奋又紧张,“只要一曝光,华泰联合就得脱层皮,赵家想用财务造假来做空这几家公司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然后呢?”严景行靠在椅背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仿佛在看一个既定的未来。
“然后?然后他们就没辙了啊!”
严景行摇了摇头:“不。然后我们就会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口水战、调查和诉讼里。媒体会追着我们,证监会会介入,星河智能和深蓝药业的股价一样会暴跌,创始人一样会焦头烂-额。赵家虽然没能完美地收割,但他们的目的——把我们拖死在这个泥潭里,已经达到了。而那个真正的敌人,‘刻耳柏洛斯’,就可以从容地完成它在‘碳排放’市场的布局。”
潘子愣住了,手里的U盘仿佛瞬间变得冰冷。他只想着怎么拆掉眼前的炸弹,却没想过,敌人真正的目的,或许就是想看他手忙脚乱拆炸弹的样子。
“那……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赵家动手?”
“他们想打一场阵地战,我们就把战场换到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严景行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不再是财务报表,而是一片飞速滚动的、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流。
那是科创板几只股票的实时盘口数据,但精度,已经达到了毫秒级。
“赵家做空,不可能靠人工挂单。他们一定会动用自己最锋利的武器。”严景行说。
“武器?”
“高频交易团队。”严景行指着屏幕上的一条数据,“你看这里,14点32分07秒215毫秒,市场上出现了一笔500手的散户恐慌性卖单。而在它成交前的212毫秒,也就是早了千分之三秒,一个来自华泰证券VIP通道的席位,挂出了一笔同样是500手的卖单,价格只比那个散户低了一分钱。”
潘子凑过去看,完全看不懂:“这……这不就是巧合吗?就差一分钱,千分之三秒……”
“这不是巧合。”严景行的意识已经沉入记忆宫殿。
在他的脑海中,交易所的内存撮合系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透明的漏斗。无数代表着买卖订单的光点,正从四面八方涌入漏斗的中央。大部分光点,是代表着普通投资者的白色光点,它们遵循着既定的轨道,有序地坠落。
而赵家的订单,则是刺眼的红色闪电。
它们不排队,它们潜伏在轨道旁边。当它们“看到”一笔大额的白色卖单即将进入撮合核心时,一道红色闪电会瞬间迸发,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抢在白色光点之前,抵达核心。
“交易所的API接口,就像一个超市的收银通道。”严景行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冰冷而清晰,“我们普通人,是排队结账的顾客。而赵家,他们买通了关系,直接在收银台内部装了一个小门。当他们的系统监测到你推着满满一购物车的东西准备结账时,他们会通过那个小门,在收-银员扫你的码之前,抢先把他们的东西结了。他们卖出的价格,永远比你快一步,比你好一分。一次两次,利润微不足道。但成千上万次积累下来,就是一笔足以吸干市场的巨额财富。他们收割的,是所有人的时间和机会。”
潘子听得脊背发凉,他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恐怖之处。这已经不是投资,这是赤裸裸的技术掠夺。
“我操,这帮搞技术的,比搞财务的心还黑啊!”潘子骂了一句,“哥,这玩意儿是电脑跟电脑打架,咱们……行吗?他们肯定有一堆名校毕业的程序员,24小时盯着。”
“战争的胜负,不取决于士兵的数量。”严景行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记忆宫殿中那些红色闪电的轨迹上。
他的超算大脑,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分析着这些闪电的行为模式。
它们的触发机制、响应时间、下单数量、撤单逻辑……在严景行眼中,这套由无数行代码组成的冷酷算法,逐渐显现出了它的“性格”。
“它很快,但也很蠢。”严景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蠢?”
“它被设计出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抢跑’。就像一头只知道追逐血腥味的鲨鱼,它的行为,是基于本能的、可预测的。”严-景行在脑海中开始构建模型。他不需要去编写一套更快的“抢跑”程序,那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他要做的,是给这头鲨鱼,制造一个它无法拒绝的、充满了血腥味的陷阱。
“潘子,还记得我们之前怎么对付赵家的量化基金吗?”
潘子眼睛一亮:“你是说……算法反制?”
“不,那次我们是让它的模型失效。”严景行摇了摇头,眼神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这一次,我要让它的模型……超常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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