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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豆期货市场的盘面，红得像一块烧透的烙铁。
一根巨大的阳线，以一种蛮不讲理的姿态拔地而起，牢牢地钉在涨停板上。交易量急剧放大，整个市场的情绪被彻底点燃，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焦灼而贪婪的味道。
“疯了，全都疯了！”潘子盯着屏幕，嘴里叼着的烟忘了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老板，你这招‘火上浇油’也太狠了。咱们这边才刚发力，赵家那边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生怕买得慢了。现在好了，整个市场的散户和游资全被吸引过来了，都在赌国家队下场。”
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操作着几个账户，将一部分低价吸纳的筹码，以涨停价挂出去，瞬间就被蜂拥而至的买盘吞噬。资金到账的提示音清脆悦耳。
这是一种奇特的感觉，明明是在为最终的做空布局，却在前期做多的过程中赚得盆满钵满。
“赵家这是在跟我们抢时间，也是在跟我们抢筹码。”潘子嘿嘿一笑，吐掉嘴里没味的烟屁股，“他们肯定以为我们是另一家收到了内幕消息的大机构，现在正调动所有能调动的资金，想在消息公布前，把盘子控得死死的。他们吃肉，我们跟着喝汤，也挺爽！”
严景行靠在椅子上，神情没有丝毫波澜。他的目光并未停留在已经涨停的豆粕期货上，而是调出了一个实时资金流监控界面。无数条代表着资金的数据流，像奔涌的江河，汇入大豆期货这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其中，一条格外粗壮的红色数据流，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对劲。”他忽然开口。
“啊？什么不对劲？”潘子正乐呵呵地数着盈利，闻言一愣，“不是一切顺利吗？”
“钱太多了。”严景行指着那条数据流，“根据我的模型测算，赵家通过远航资本和那些影子公司，能动用的期货保证金上限，应该在三十亿左右。这是他们能在不惊动核心业务的前提下，抽调出来的极限。但是从昨天下午开始，涌入的资金已经超过了四十亿，而且还在持续增加。”
潘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也是老江湖，立刻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操，他们还有后手？难道是把海外的钱调回来了？不对啊，皮埃尔那边正盯着呢，这么大笔资金入境，不可能没动静。”
“不是海外的钱。”严景行的“记忆宫殿”开始高速运转，赵家庞大的金融版图在脑海中被拆解成无数个模块，每一个模块的现金流状况都被进行着压力测试。
上市公司、信托、基金、私募……一个个模块被排除。
突然，一个长期被忽视的领域，亮起了微弱的异常信号。
“潘子，去查一下‘华颖科技’这只股票，还有它发行的可转债。”
“华颖科技？”潘子愣了一下，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相关资料，“一家做安防监控设备的公司，赵家的旁支控股，半死不活的，没什么看头啊……可转债？这玩意儿不就是个可以换成股票的公司债券吗？成交量一直很低，跟死水一样。”
“把它的股价K线图和可转债的K线图，叠加在一起，时间周期拉到最近三个月。”严景行的声音不容置疑。
潘子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当两张图谱重叠在一起时，他“咦”了一声，发现了其中的古怪。
“奇怪了……这华颖科技的股价，每次跌到二十块钱附近，就有一股神秘力量把它拉起来。可每次拉到二十二块钱，就又被打下去，来来回回跟荡秋千似的。它的可转债也一样，价格总是在一百零五到一百一十五之间晃悠。”
潘子挠了挠头：“这庄家也太没出息了吧？就赚这一两块钱的差价，够付手续费吗？”
“如果只是单纯的股票或债券，当然不够。”严景行的手指在虚拟光幕上轻轻一点，几条关键的数据线被连接起来，一个隐秘的套利模型瞬间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你看这里，”严景行指着屏幕，“华颖科技的可转债，转股价格是二十元。也就是说，一张面值一百元的可转债，可以换成五股华颖科技的股票。”
“当股价在二十元附近时，他们就大量买入股票，拉升股价。比如，拉到二十二元。这时候，持有可转债的人就会发现，把债券换成股票再卖掉，是有利可图的。一张一百零几块的债券，换成五股股票，能卖一百一十块，谁不愿意？”
潘子好像有点明白了：“所以他们就趁机在高位，把自己手里的可转-债卖给那些想套利的人？”
“不，那样太慢了。”严景行摇了摇头，嘴边噙着一丝冷笑，“他们两边同时操作。一边拉升股价，一边在可转债市场同步出货。同时，他们还利用融券工具，在二十二元的高位，借入大量的华颖科技股票，直接在二级市场卖出。”
潘子听得有点晕，感觉自己的脑子快打结了。
“又拉股价，又卖债券，又融券做空……这他妈不是左右互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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