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婆的死,像一枚投入死水的石子,让本就紧张的河湾镇彻底炸开了锅。又是药材问题!这次甚至懒得用高明的炮制手法伪装,直接进行了毒性药材的替换!凶手的行动似乎在升级,变得更加大胆和疯狂。
“查!那家小药铺的丹参是哪来的?谁抓的药?当时还有谁在场?”贺强红着眼睛吼道,压力巨大。一连三起与药材相关的人命关天大事,让他这个刑警队长如坐针毡。
调查结果很快回来:小药铺的丹参也是从“百草轩”进的货。抓药的是药铺学徒,坚称自己绝不可能抓错,当时店里人来人往,他也记不清有没有生人靠近过药柜。
线索似乎再次模糊地指向“百草轩”,但缺乏直接证据。
李廷却将注意力重新拉回了济春堂,拉回了那个沉默的切药人蒲师傅身上。
刘婆的药虽然不是在济春堂抓的,但“藜芦换丹参”这种手法,看似粗暴,实则也需要对药材外形有相当的了解才能以假乱真。更重要的是,这种直接替换,与之前精妙的“盐渍天冬”、“炮毒附子”相比,风格迥异,更像是一种……模仿?或者是为了混淆视听?
难道凶手不止一个?或者,有人在利用当前的混乱,趁机实施自己的报复?
李廷再次仔细研究了前三起案例(陈老先生、张夫人、刘婆)的细节。陈老先生和张夫人的药材,都经过了需要专业炮制技术的篡改。而刘婆的案子,则只需要接触药材和调包的机会。
他的目光再次聚焦于蒲师傅。他具备前两者所需的所有技术和机会。至于刘婆的案子,如果他有意为之,也并非没有可能——小药铺的学徒忙乱,药柜并非时刻上锁,以他的身份和对药材的熟悉,趁人不备做点手脚并不难。
“贺队,”李廷找到正在焦头烂额梳理线索的贺强,“我认为,调查重点应该放在济春堂内部,尤其是蒲师傅。他有最大的嫌疑。”
“蒲师傅?”贺强皱眉,“一个老药工?动机呢?”
“现在还不清楚。但他的手艺完全能做到前两起案子的手法。我们需要更仔细地搜查他的工作区域和个人物品,或许会有发现。”
贺强权衡片刻,同意了李廷的判断。目前“百草轩”的线索过于宽泛,而从内部突破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警方再次来到济春堂,这次直奔主题,要求搜查蒲师傅的私人工具箱和更衣柜。孙掌柜自然不敢阻拦。
蒲师傅依旧那副麻木的样子,只是当警察要打开他那上了锁的工具箱时,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干瘦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
“打开。”贺强的声音不容置疑。
蒲师傅沉默地掏出钥匙,打开了工具箱。
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铡刀、切药刀、碾槽、药捻子,都擦拭得干干净净,摆放整齐,显示着主人是个一丝不苟的匠人。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然而,当一名民警小心地拿起那套大小不一的切药刀时,发现在垫在刀下的几层粗麻布下面,似乎藏着一个小布包。
民警取出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小纸包和几个小瓷瓶。
纸包里分别是:粗盐粒、一些白色粉末(类似胆巴结晶)、以及少许干燥的藜芦根须!
瓷瓶里则装着:深色的液体(散发着浓烈的胆巴气味)、浑浊的盐水、以及一种暗红色的粘稠药膏(气味古怪)!
铁证如山!
“蒲师傅!这些东西你怎么解释?!”贺强拿起那包藜芦根须,厉声喝道。
蒲师傅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灰败,但依旧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李廷上前,仔细检查那些东西。他蘸取一点胆巴液体尝了尝(极其危险!),又嗅了嗅那暗红色药膏,脸色凝重地对贺强说:“这胆巴水的浓度远超正常炮制所用,这药膏……是用生附子汁混合其他燥烈药物制成的,毒性极烈。这些盐和藜芦,就不用说了。”
他转向蒲师傅,语气沉痛:“蒲师傅,你好狠的手段,好深的心机。用盐渍天冬害死陈老先生,用浓胆巴和短时蒸煮炮制毒附子谋害张夫人,还想用藜芦害人?你为何要这么做?!”
面对确凿证据和李廷的质问,蒲师傅一直佝偻的背似乎更弯了。他抬起头,那双麻木的眼睛里,此刻却燃烧起一种混合着痛苦、怨恨和畸形成就感的疯狂火焰。
“为什么?”他沙哑地笑了起来,声音如同夜枭,“因为他们都该死!都瞎了眼!”
他猛地指向外面堂屋的方向:“陈秉坤(陈老先生)!那个老酸儒!当年我儿县试文章本可高中,就是他!就是他嫌我儿字丑,硬是挑刺黜落了他!断了我儿前程,气得我儿一病不起,落下残疾!他凭什么?就凭他多读了几年臭书?!”
他又指向镇东方向:“张万财那个婆娘!为富不仁!当年我老伴病重,急需一味贵价药救命,我跪下来求她家先支点工钱,她非但不给,还骂我想讹钱,把我赶了出来!耽误了买药,我老伴就那么没了!她喝点毒酒疼一疼,算便宜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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