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宁娜在沫芒宫那间过于宽敞的房间里,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精致人偶,枯坐了数日。
窗外枫丹的天空时晴时雨,仿佛映照着她内心那片荒芜又潮湿的废墟。
女仆长精心准备的小蛋糕和红茶,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从热气氤氲到彻底冰凉,最终被沉默地撤下。
那维莱特来过几次,站在门外,感受着里面那片死寂的悲伤,最终只是留下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悄然离去。
(哪里……都一样。)
(提瓦特,蓝星……都没有那个会笑着喊“芙宁娜姐姐”的孩子了。)
这种认知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越收越紧,几乎让她窒息。
沫芒宫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五百年来积攒的、冰冷的孤独,此刻被无限放大。
她需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片承载了太多表演、太多秘密、以及……刚刚新增的、巨大悲伤的水域。
去哪里?
不知道。
只是不想待在原地。
她抬起依旧有些无力的左手——那上面已经没有了冰冷的蓝色手套,顾清辞那晚短暂的“仁慈”仿佛一场模糊的梦。
指尖在空中微微颤抖,然后,习惯性地,拇指与中指轻轻一搓。
“啪。”
响指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一次,她脑海中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只有一个模糊的、想要去一个“不一样”的地方的念头。
或许是潜意识里对“水”的厌倦,或许是某种冥冥中的牵引,空间的涟漪将她带向了东方。
……
璃月,绯云坡。
水光微澜,芙宁娜的身影出现在一条熙攘的街道角落。
与枫丹廷那种带着湿润水汽和机械齿轮声的氛围截然不同,一股浓郁而复杂的人间烟火气瞬间将她包裹。
那是各种小吃的香气——刚出笼的肉包子的蒸汽,油炸点心的焦香,茶叶蛋的卤味,混合着街边摊贩的吆喝声、往来商旅的谈笑声、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嬉笑声……嘈杂,却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阳光透过古色古香的飞檐翘角,洒在青石板上,也洒在芙宁娜有些苍白的脸上。
她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异色瞳下意识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朱红色的楼阁,飘扬的商铺旗幡,扛着货物匆匆走过的工人,蹲在路边下棋的老者,还有那远处隐约传来的、码头上船工的号子声……
(这里就是……璃月?)
与她习惯的枫丹的“戏剧感”和蓝星的“现代感”都不同,璃月有一种沉淀了数千年、厚重而踏实的繁华。
这里的人们,似乎更专注于眼前的生活,柴米油盐,生意往来,透着一种“尘世”的踏实感。
她漫无目的地随着人流往前走。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只是被动地感受着这份与她内心死寂截然相反的热闹。
她看到一个小女孩拽着母亲的衣角,指着糖葫芦摊,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不,不能想。
她看到一个说书人坐在茶馆门口,唾沫横飞地讲着岩王帝君曾经的传说,周围围了一圈听得入神的人。
(岩神……摩拉克斯?听说他如今也已“退休”,以凡人钟离的身份闲游世间……退休?神明……也可以退休吗?)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漾开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她走到吃虎岩边,看着宽阔的江面,千帆竞渡,船来船往。
与枫丹那片躁动不安、蕴藏着溶解危机的大海不同,璃月的江水显得沉稳而包容,承载着生计与希望。
她就这么走着,看着,听着。
像一缕游魂,飘荡在璃月港充满活力的街巷之间。
周围的喧嚣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薄膜,她能看见,能听见,却似乎无法真正融入。
但即便如此,这片截然不同的风景,这种浓厚的生活气息,依旧在不知不觉中,稍稍冲淡了她心头那厚重得化不开的阴霾。
至少,在这里,没有人认识她,没有人用担忧或狂热的目光注视她,没有人期待她扮演“水神”。
她只是一个陌生的、失魂落魄的过客。
不知不觉,日头偏西。
芙宁娜感到有些疲惫,便在码头附近一个相对安静的茶摊坐了下来,点了一壶最普通的茉莉花茶。
她看着江面上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粼粼波光,看着归航的渔船,看着码头工人扛着最后的货物走下跳板……
“此处的夕阳,与枫丹相比,别有一番风味,不是么?”
一个沉稳温和、带着莫名熟悉感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芙宁娜微微一怔,转过头。
只见一位身着棕色长袍、身形挺拔、气质卓绝的青年不知何时坐在了邻桌。
他手边也放着一杯清茶,仪态优雅从容,那双仿佛蕴藏着金石之光的琥珀色眼眸,正平静地注视着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芙宁娜的异色瞳瞬间收缩了一下。
(这个人……)
(他身上有种……非常古老、也非常强大的气息。虽然内敛,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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