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与绘春在深渊边缘凭借“魂契”之力勉力支撑的同时,千里之外,一座观星台高耸入云,仿佛要刺破沉沉的夜幕。
台顶露天,夜风猎猎,吹动站立之人的宽大道袍与如雪银丝。那是一位老妪,面容枯槁,布满岁月沟壑,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倒映着漫天璀璨星辰,仿佛能洞穿时空迷雾。她便是大晁王朝的星象监正,也是太皇太后最为信赖的隐秘助力——玄玑真人。
她的面前,并非传统的浑天仪,而是一方巨大的、由某种暗色玉石打磨而成的星盘。星盘之上,并无实体星辰,只有无数细密如沙的银色光点在缓缓流动、聚散,模拟着周天星斗的运行轨迹。此刻,星盘中央,代表皇城气运与地脉核心的区域,一大片浓稠如墨的黑暗正在不断扩散、翻涌,其边缘不断侵蚀着周围代表着秩序与祥和的银色星光。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片黑暗的核心,隐隐有三道猩红色的煞气如同毒蛇般扭动、纠缠,其中一道最为粗壮,另外两道相对纤细,却同样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贪狼噬主,辅以双阴…地脉怨力已被彻底引动,封印崩坏在即…” 玄玑真人枯瘦的手指在星盘上虚点,语气凝重得如同结了冰,“比老身预料的,还要快上三分。”
她的身后,阴影中,一个身着低调宫装、气质却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缓缓踱出,正是当朝太皇太后。她虽年事已高,眉宇间却依旧带着历经三朝风雨沉淀下的威严与睿智。
“那孩子…进去了?”太皇太后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目光却锐利地落在星盘上那两道纤细的、在黑暗边缘顽强闪烁着一丝微不可查紫金色光点的猩红煞气之一上。
“是。”玄玑真人颔首,“流珠已入局,并与‘钥匙’绘春成功缔结‘心虹’魂契。她们二人,如今已是那黑暗深渊中,唯一的变数,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她指向那丝在汹涌黑暗中艰难维持的紫金光点,“您看,魂契之光虽微,却韧而不散,正在与‘源眼’邪力抗衡。她们…比我们想象的,做得更好。”
太皇太后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有欣赏,有担忧,也有一丝深沉的无奈。“难为这两个孩子了。本是池鱼,却被卷入这惊涛骇浪之中。”她顿了顿,声音转冷,“幕后之人,查得如何了?”
玄玑真人手指移向星盘另一侧,那里有几颗光芒黯淡、轨迹却显得诡谲的星辰。“星轨隐晦,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以秘法混淆了天机。不过…三皇子殿下月前以‘体察民情’为名离京,其行踪轨迹,与地脉异动初始的时间、方位,存在多处微妙的吻合。且‘双阴’之象,正应了被他掌控在手中的那两名女子…再加上他命宫之中那日益炽盛的‘贪狼’星芒…”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太皇太后眼中寒光一闪,指尖轻轻敲击着凤椅扶手:“果然是他…哀家这个孙儿,心比天高,手段也够狠辣。为了那个位置,竟不惜引动这足以倾覆国本的灾劫。”她冷哼一声,“他以为凭借那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邪法,掌控了‘源眼’,就能掌控天下?痴心妄想!”
“殿下布局深远,此次引动‘源眼’,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制造混乱,更是想借机…清洗。”玄玭真人低声道,“待到灾劫爆发,皇室凋零,他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凭借掌控的‘源眼’之力收拾残局…届时,还有谁能阻挡他?”
“想法很好,可惜,他算漏了两点。”太皇太后目光重新投向星盘上那点倔强的紫金微光,“第一,他低估了人心,低估了情义的力量。第二…”她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他以为哀家这个老婆子,真的只在深宫里吃斋念佛吗?”
她转向玄玭真人,语气果断:“启动‘暗棋’吧。是时候让哀家那位好孙儿知道,这盘棋,不是他一个人能下完的。”
“是。”玄玭真人躬身领命,随即迟疑道,“那冷宫深渊之下…”
“相信那两个孩子。”太皇太后打断她,目光悠远,“‘心虹’既现,魂契已成,她们已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替她们扫清棋盘外的障碍,给她们争取时间,也给这摇摇欲坠的江山…争取一线生机。”
她抬首望向浩瀚星空,群星闪烁,仿佛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人间这场即将到来的滔天巨变。
第三十七章 裂隙求生,云翳援手
深渊之下,流珠的处境愈发艰难。
“源眼”似乎被那屡次未能碾碎的“微光”彻底激怒,它不再仅仅是散逸邪气,而是开始有意识地凝聚力量,一次次如同重锤般,狠狠撞击在流珠和绘春周围那由魂契光丝构成的屏障上。
“砰!砰!砰!”
每一次撞击,都让屏障剧烈摇晃,光丝明灭不定,流珠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也随之被狠狠捶打,气血翻腾,耳鼻中再次渗出鲜血。她紧紧抱着绘春,将所有的意志力都灌注于魂契纽带,拼命维持着屏障不散。绘春似乎也感应到了这空前的压力,她的眉头紧蹙,睫毛颤抖,手指偶尔会再次无意识地蜷缩,仿佛在梦中也在奋力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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