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寂静的暖阁中缓缓流淌。没有激烈的呼唤,没有焦灼的逼迫,只有平淡而持续的诉说,仿佛在与老友闲谈,又仿佛在独自追忆。玄玳真人在一旁静静听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以熟悉之物、在意之事进行温和的刺激,确实比强行冲击更为稳妥。这位年轻的帝王,在极度的悲痛与愤怒之下,依然能保持这份冷静与耐心,实属难得。
时间在吟诵声中悄然流逝。窗外,天色渐明,一缕晨曦透过窗棂,洒在流珠苍白却渐有生气的脸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的睫毛,在那一瞬间,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萧景琰的声音戛然而止,心脏猛地一跳,屏住呼吸,紧紧盯着流珠的脸。然而,那颤动之后,再无任何反应。希望如同昙花一现,旋即又被更深的沉寂所取代。
但萧景琰没有气馁。他相信那不是错觉!这微小的反应,证明玄玳真人的方法是有效的!流珠的灵识深处,并非一片死寂,只是被厚厚的“冰层”所覆盖。他需要更多的耐心,更多的引导,去融化这层坚冰。
他继续吟诵,声音更加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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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大雍京城,暗流涌动。
皇帝多日不朝,皇陵封锁,左都御史高文渊、户部尚书孙明远、兵部侍郎吴猛、漕运总督钱富等一众重臣连同家眷一夜之间人间蒸发,紧接着便是遍布全城的搜捕和明发天下的通缉令,罪名是骇人听闻的“通敌叛国”!
整个京城为之震怖。官员们人人自危,昔日与高党有过往来的,更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被牵连。市井街巷,流言四起,有的说高文渊等人欲勾结北燕弑君篡位,有的说皇帝陛下因宠妃重伤而大开杀戒,各种猜测,莫衷一是。
柳文渊坐镇京畿卫戍衙门,雷厉风行。根据俘虏的口供和密信线索,一张大网迅速撒开。高党在京中的多处秘密据点被捣毁,又抓获了一批中层党羽,查抄出大量金银细软、往来书信。审讯室里,日夜不停地传来凄厉的惨叫,一些原本嘴硬的俘虏,在酷刑之下终于崩溃,吐露出了更多信息。
“将军,有新发现!”一名暗影统领快步走进柳文渊的值房,脸上带着一丝兴奋,“根据一名高文渊核心护卫的供词,高文渊在逃离前,似乎将一批极其重要的文件,藏匿在了其在京郊的一处别院密室里。那别院明面上是一个告老富商的产业,实则是高文渊暗中购下,用于密会。”
“京郊别院?”柳文渊目光一凝,“具体位置?可有图纸?”
“有!那护卫曾参与过密室的建造,画出了大致结构和机关位置。”暗影统领呈上一张潦草但标注清晰的地图。
“好!立刻点齐人手,随我亲自去一趟!”柳文渊豁然起身,眼中精光闪烁。高文渊老谋深算,仓促逃离,未必能及时销毁所有证据。这批文件,或许就是揭开整个阴谋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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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翠微山脚下,一处看似寻常的庄园。夜色掩映下,柳文渊亲自率领一队精锐暗影,如同鬼魅般潜入庄园。按照地图指示,他们避开巡逻的护院,悄无声息地来到后花园的假山群中。
在一处看似毫无异常的假山底部,暗影统领按照地图所示,触动了几块看似随意的石块。一阵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后,假山底部一块巨大的岩石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柳文渊艺高人胆大,率先持火折进入。通道向下延伸,石阶湿滑,两旁墙壁上布满青苔。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出现一扇厚重的铁门,门上锁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铜锁。
“让开。”柳文渊示意精通机关术的属下上前。那暗影仔细检查了铜锁和周围的石壁,眉头微皱:“将军,此锁连接着自毁机关,若强行开启或尝试错误,可能会引发密室坍塌或者焚毁装置。”
柳文渊沉吟片刻,问道:“可有把握?”
“七成。需要时间。”机关手答道。
“尽快!”柳文渊下令,同时让其他人警戒四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密室通道内寂静无声,只有机关手摆弄锁具时发出的细微金属摩擦声。气氛紧张得几乎凝固。
突然,“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机关手额头见汗,长舒一口气:“成了!”
铁门应声而开。门后是一间不大的石室,里面整齐地摆放着数个铁皮箱子。柳文渊上前,撬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信件和账册。他随手拿起几封信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些信件,不仅坐实了高文渊等人与北燕使者的详细勾结过程、约定的起事时间、兵力配合方案,还涉及了朝中更多官员的拉拢、边军将领的贿赂,甚至……还有几封与后宫有关的密信!
其中一封信,提到了通过“凤翔宫”渠道,传递宫内消息,打探皇帝动向,甚至在流珠随驾祭天时,提供了准确的路线和护卫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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