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山雨,毫无征兆地泼洒下来,瞬间浸透了陈巧儿和花七姑单薄的衣衫。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脖颈,刺骨的寒意让陈巧儿打了个哆嗦,但她此刻顾不得这些,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后那片被黑暗和雨幕笼罩的山林里。
“嘘——”花七姑猛地拉住陈巧儿的手,两人同时蹲伏在一丛茂密的灌木之后。七姑的听觉远比陈巧儿敏锐,她的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杂乱的脚步声、刀刃砍断藤蔓的咔嚓声,以及几句粗鲁的咒骂,穿透哗哗的雨声,由远及近。
“他娘的,这两个小娘皮跑得倒快!”
“仔细搜!李员外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尤其是那个会弄邪门机关的陈巧儿,员外特意吩咐要‘好好照顾’!”
是王管家那尖细又阴狠的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在雨中蔓延。
陈巧儿的心沉了下去。她们利用之前布置的陷阱和一场突如其来的山雨制造的混乱,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村民的围观和官差的锁链,钻入了这莽莽山林。没想到李员外派出的追兵如此锲而不舍,而且这么快就循着踪迹追了上来。她们赖以周旋的树林,在暴雨和黑暗中,同样成为了追兵的掩护。
“这边走!”花七姑低语,拉着陈巧儿改变方向,不再沿着看似好走的兽径,而是折向一片更为陡峭、植被更加茂密的斜坡。七姑从小在山里长大,对地形的熟悉是那些家丁打手无法比拟的。她像一只灵巧的山猫,在湿滑的岩石和盘根错节的树根间穿梭,总能找到最隐蔽的落脚点。
陈巧儿紧紧跟着,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如同灌了铅。她的现代灵魂何曾经历过如此高强度的亡命奔逃?但求生的本能和身边人坚定的手,支撑着她不敢停歇。她一边跑,一边下意识地检查着腰间那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小包——里面是她利用简陋材料制作的“宝贝”:磨利的石片、浸泡过特殊草药的麻绳、还有一小包精心调配的、遇水会产生微弱刺激性烟雾的粉末(这是她根据记忆中的化学知识,好不容易找到的替代品)。这些,是她这个穿越者在此绝境中,除了勇气之外,唯一的依仗。
“不能一直跑,他们的体力比我们好,迟早会被追上。”陈巧儿喘息着说,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得想办法阻止他们一下。”
花七姑回头,雨水顺着她清瘦的脸颊滑落,眼神却亮得惊人:“前面有一处狭窄的隘口,是我们之前设下‘落石索’的地方,还记得吗?”
陈巧儿立刻想起来了。那是几天前,预感不妙时,她和七姑利用枯藤和几块看似天然的松动岩石设置的机关之一。她用力点头:“记得!希望能派上用场。”
两人加快脚步,赶到那处隘口。陈巧儿迅速检查了机关,幸好,暴雨虽然让藤索湿滑,但结构依旧完好。她示意七姑先通过,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解开作为伪装的藤蔓,将牵引索握在手中,屏息等待着。
追兵的脚步声和灯笼的光晕很快逼近。
“头儿,这里路窄,小心点!”
“怕什么!她们两个女人家,还能翻了天不成?”
就在几名手持钢刀的家丁率先踏入隘口的瞬间,陈巧儿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拉动了手中的藤索!
“轰隆隆——”一阵不算剧烈但足以惊心的响动,几块脸盆大小的岩石夹杂着泥水,从斜坡上滚落而下!虽然没能造成致命的伤害,但突如其来的袭击顿时让追兵阵脚大乱。走在前面的几人被石头砸中脚面或小腿,惨叫着跌倒在地,后面的人慌忙后退,挤作一团。
“有埋伏!”
“是那个妖女的手段!”王管家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别慌!绕过去,或者给我爬上去!”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陈巧儿和花七姑再次没入黑暗,向前狂奔。这一次阻滞,为她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然而,幸运女神并未一直眷顾她们。在暴雨中奔跑了不知多久,当她们以为暂时甩开了追兵,穿过一片密林后,却猛地停下了脚步。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雨水落入其中,听不到任何回响。一道因为暴雨而变得水流湍急的断崖,横亘在面前,截断了去路。崖壁陡峭湿滑,几乎无处着手。而崖的对面,在雨幕中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距离远超她们所能跳跃的极限。
这是一条绝路。
“怎么会……这里原本应该有一条藤桥的……”花七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摸索着走到崖边,只摸到一处断裂的藤蔓残骸,“是了,定是之前的山洪……把桥冲垮了。”
希望,在这一刻仿佛被冰冷的雨水彻底浇灭。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脚步声和灯笼的光亮,已经再次从她们来时的方向隐隐传来,而且比之前更近,更急促。王管家显然被刚才的落石彻底激怒了,不再有任何保留,命令手下全力追击。
陈巧儿环顾四周,大脑飞速运转。崖壁无法攀爬,折返等于自投罗网。她看向腰间的小包,里面的东西对付单个敌人或许能出其不意,但面对一群手持利刃、有了防备的壮汉,效果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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