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的暴雨夜,陈巧儿与花七姑被迫攀上陡峭湿滑的岩壁。身后是李员外派出的追兵,手持火把,如毒蛇般紧咬不放。陈巧儿利用藤蔓与朽木设下的最后一道机关,虽暂时阻敌,却也暴露了她们的位置。绝境中,她们发现岩壁中段竟有一个被荒草遮掩的狭窄洞口……
山,在暴雨里成了一头咆哮的巨兽。
雨水不是滴落,而是被狂风揉碎了,成片成片地砸下来,砸在脸上生疼。脚下所谓的路,早已成了浑浊的泥浆溪流,每一步都陷得艰难,拔腿时带起沉重的“噗嗤”声,耗尽了花七姑大半的气力。陈巧儿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里,传来的不只是牵引,更是一点不容置疑的支撑。
黑暗浓稠得化不开,只有偶尔撕裂夜幕的闪电,能瞬间照亮前方狰狞乱舞的树影,以及身后不远处,那十几点如毒蛇眼眸般摇曳逼近的火光。
“在那里!快!别让那两个小娘皮跑了!”
张衙内声嘶力竭的吼叫混在风雨里,透着一股志在必得的癫狂。他身边是王管家带来的七八个粗壮家丁,个个手持棍棒柴刀,深一脚浅一脚,却仗着人多势众,距离在一点点拉近。
“巧儿…我…我跑不动了…”花七姑喘息着,胸腔火辣辣地疼,腿脚软得像面条,冰冷的雨水糊住了眼睛,绝望如同这无边的黑夜,沉甸甸地压下来。
陈巧儿猛地回头,闪电划过,映亮她湿透的苍白脸颊,以及那双在绝境中反而烧得愈发明亮的眸子。“不能停!”她的声音被风雨撕扯,却异常坚定,“跟着我!抓紧!”
她不是盲目地跑。从决定逃离的那一刻起,这附近的地形她早已在心中勾勒了无数遍。前方,就是那片近乎垂直的陡峭岩壁,下面是常年冲刷形成的深沟。那是绝路,也是她计划中最后的屏障。
追兵的呼喝声越来越近,火光已经能隐约照见她们踉跄的背影。
“就是这里!”陈巧儿拉着花七姑,几乎是扑到岩壁下方一块凸起的巨石后。她迅速从腰间解下一盘用油布勉强包裹的藤蔓,藤蔓一端牢牢系在一块嵌入石缝的坚实朽木根部。
“帮我挡一下!”她低喝,双手在泥水中飞快动作,将那盘藤蔓另一端绕过一株根部松动、大半依靠着岩壁斜长的小树树干,形成一个简易的套索和杠杆结构。这是她利用现代物理知识和对材料结构的理解,结合山林能找到的一切,制作的最后一道,也是最危险的一道机关——落石绊索。
花七姑用身体挡在陈巧儿前面,背对着追兵的方向,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腔。她能感觉到陈巧儿手指的冰冷和微微颤抖,但那份专注和决绝,却奇异地成了她此刻唯一的定心丸。她们共同经历的这一切——从李员外提亲的阴影,到一次次用小巧机关戏耍爪牙的畅快,再到公堂之上的据理力争……早已将她们的生命紧紧缠绕在一起。她不再是被父母安排命运的弱质女流,她是与陈巧儿并肩的战士。
“找到了!看你们还往哪儿跑!”张衙内带着人终于追到了岩壁下方,火把的光晕驱散一小片黑暗,映出几张狰狞的脸。
就在最前面两个家丁狞笑着扑上来的瞬间,陈巧儿猛地一拉手中预留的藤蔓尾端!
“咔…嘣!”
一声不算响亮的断裂声,在风雨中几乎微不可闻。但那株被做了手脚的小树根部应声彻底崩裂,树干带着积蓄的势能猛地向下倾倒、翻滚!同时,陈巧儿预先卡在岩壁缝隙的一些松动石块,被藤蔓牵连,也哗啦啦地坠落下来!
“小心!有埋伏!”
惊呼声、石块滚落的碰撞声、被砸中者的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家丁被翻滚的树干和石块撞个正着,哀嚎着滚倒在地。后续的人慌忙后退,火把在混乱中熄灭了两支,阵型大乱。
“成功了…”花七姑捂住嘴,眼中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
然而,陈巧儿的脸色却更加凝重。她看着那在黑暗中混乱的人影,听着张衙内气急败坏的叫骂和王管家迅速稳定局面的呼喝,心沉了下去。机关生效了,但也彻底暴露了她们精确的位置。这点阻碍,拖延不了太久。
“走!往上爬!”陈巧儿没有丝毫犹豫,拉起花七姑,指向那面湿滑陡峭的岩壁。这是唯一的方向了。
岩壁长年受雨水侵蚀,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可供攀援的缝隙少得可怜。陈巧儿咬着牙,指甲抠进石缝,泥土和碎石混着雨水不断灌进袖口,冰冷的触感直透骨髓。花七姑跟在她身后,身体抖得厉害,每一次向上挪动都无比艰难,全凭着一股不想拖累巧儿、不想被抓回去的意志在支撑。
下方,王管家已经重新整顿了人手,熄灭的火把也被重新点燃。他老练地指挥着家丁:“她们上不了天!从两边绕,找好爬的地方上去!你们两个,盯着这里,等她们力竭掉下来!”
完了。陈巧儿心头一凉。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对方分兵包抄,她们被困在这光秃秃的岩壁上,成了瓮中之鳖。力气在飞速流逝,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麻木,脚下每一次试探落脚点,都伴随着碎石滚落的声响,敲打着濒临崩溃的神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