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洪咆哮如龙,追兵的火把已在崖下连成猩红锁链。陈巧儿最后一次检查腰间的藤索——这是她用现代力学知识加固的最后防线。花七姑突然指向暴涨的河流:“巧儿,你看!水里有东西在发光!”正当她们以为陷入绝境时,河面飘来的诡异荧光竟让追兵阵脚大乱。然而荧光尽头,崖壁上方传来的却不是救兵,而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
山洪在脚下咆哮,像一头挣脱了囚笼的远古凶兽,浑浊的泥水裹挟着断木碎石,以摧枯拉朽之势冲撞着峡谷两岸。雨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冰冷地、密集地砸在陈巧儿和花七姑的脸上、身上,单薄的蓑衣早已湿透,紧贴着肌肤,汲取着所剩无几的体温。
她们被困在了这段不足三尺宽的突出崖壁上,上方是湿滑陡峭、难以攀爬的岩壁,下方是数十丈深的、轰鸣作响的死亡深渊。背后,是她们刚刚拼死冲出来的、黑黢黢不知深浅的山林;前方,唯一的去路——那座连接两座山崖的古老藤桥,已在半个时辰前,被李员外手下那个满脸横肉的张衙内,带着人狞笑着砍断了桥索,残破的藤蔓和木板如同垂死的蝴蝶,在洪流上方无力地飘荡。
“在那里!崖壁上!两个都在!”
尖锐的呼喊声穿透雨幕和洪水的轰鸣,从对面崖壁下方传来。两人心头一紧,循声望去。只见对岸较低处的山林边缘,数十支火把正如毒蛇的眼睛般迅速移动,连成一条不断逼近的猩红锁链,正沿着之字形的陡峭坡道,向她们所在的这片崖壁上方包抄而来。李员外这次是下了血本,出动的人手远比她们预料的要多,看那火把的数量,怕是不下三四十人。张衙内那志在必得的狂笑声,甚至隐约可闻。
绝境。
彻头彻尾的绝境。
花七姑脸色苍白如纸,雨水顺着她柔顺的鬓角流淌,汇聚在下颌,滴落无声。她紧紧靠着冰冷湿滑的岩壁,身体因寒冷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但那双总是含着水波般温柔情意的眼眸里,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固执的火焰。她伸出手,死死攥住陈巧儿同样冰冷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里,声音带着喘息的颤音,却异常清晰:“巧儿……若……若真到了那一刻,我们便一起跳下去!我花七姑,宁死也不受那份折辱!绝不负你!”
陈巧儿心头猛地一撞,如同被重锤击中,又酸又烫。她反手用力握紧花七姑的手,试图将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和力量传递过去。“别胡说!”她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准备了那么久,不是为了在这里放弃的。看着我,七姑!”
她强迫花七姑与自己对视,雨水模糊了视线,但彼此眼中那决绝的光亮却清晰可辨。“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李员外?张衙内?他们不配决定我们的生死!”
说话间,陈巧儿空着的那只手,正以一种近乎本能的速度,最后一次快速而精准地检查着腰间缠绕的数圈坚韧藤索,以及身后背包侧兜里几件冰冷的、形状怪异的金属物件——那是她结合这个时代能找到的材料,运用现代杠杆、弹射和简单机械原理,偷偷制作出的保命工具:一组强化过的飞虎爪,一柄用废弃柴刀改造、带有放血槽的短刃,还有几枚利用竹筒和机簧发射的淬毒小箭。知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是她此刻唯一的铠甲和利剑。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过下方追兵的火把分布,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距离、角度,以及腰间这最后一根、按照悬索桥原理额外加固过的藤索的承重极限和可用长度。崖壁并非完全垂直,有些地方有突出的岩石和顽强的灌木,或许……或许可以凭借飞虎爪和藤索,冒险下到洪流边缘,再寻找迂回路线?尽管希望渺茫得像狂风中的烛火,但这是目前唯一理论上可行的逃生路径。
“准备一下,我们试着从这边下去……”陈巧儿压低声音,刚要说出她那近乎疯狂的计划。
“巧儿!你看那里!”花七姑突然惊声低呼,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异,她松开紧握的手,指向下方那一片混沌、咆哮的暴涨河流。
陈巧儿心头一凛,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凝目望去。
就在那浊浪翻滚、如同沸腾的黄汤般的洪流之中,靠近她们所在崖壁的河湾缓流处,不知何时,竟浮现出点点幽碧的光芒。那光芒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如同夏夜迷失的萤火,但在几个呼吸之间,便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连成一片,仿佛有一条无形的星河坠入了这人间地狱般的洪水中。那光并非静止,而是在水波间沉浮、流转,带着一种诡异的、近乎生命的律动,幽冷,神秘,将周围翻滚的浊浪都映照得一片光怪陆离。
这绝非自然现象!陈巧儿来自现代的灵魂立刻做出了判断。是某种荧光生物被洪水从上游洞穴或特定环境中大规模冲刷出来了吗?还是……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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