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外的骚乱,在龙影卫的介入和三皇子府力量的配合下,终于在天黑前被基本平息。
伤亡统计最终出炉:因踩踏、斗殴致死十一人,重伤三十余人,轻伤过百。这在中州皇朝的历史上,已是罕见的科举惨案。鲜血染红了贡院外的青石板,也彻底点燃了朝野上下的怒火。
当夜,无数弹劾的奏折如同雪片般飞向皇宫,飞向内阁。
弹劾的对象主要集中在几个方面:
一弹主考官、副考官及阅卷官徇私舞弊,取士不公,导致寒门学子绝望引发骚乱。证据便是那极其扎眼的榜单——前十名中无一寒门,解元更是爆出冷门。
二弹京兆府、五城兵马司维持不力,应对失当,未能及时控制局面,导致伤亡惨重。
三弹巡防营左卫指挥使刘莽,擅离职守,率部冲击贡院,有趁乱牟利或制造更大混乱之嫌。
四弹… 三皇子轩辕弘,分管部分京城防务,且其门客林逸曾预警科举或有异动,却未能有效防范,有失职之过。
这第四弹,虽然将林逸也捎带上了,但矛头显然直指三皇子。太子一系的御史言官们咬住了“预警未能防范”这一点,指责三皇子要么是能力不足,要么是故意放纵以打击政敌。
而太子轩辕明,则在骚乱发生后第一时间进宫“请罪”,自称“举荐林逸协查京城怪事不力,未能察觉科举隐患”,姿态放得极低,反而博得了一些同情。
朝堂之上,风云突变。
皇帝轩辕彻在事发次日早朝,面色阴沉如水。他没有立刻表态,只是下令:将今科所有主考、副考、阅卷官暂行软禁于各自府邸,听候调查;京兆府尹、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停职待参;巡防营刘莽革职查办;三皇子轩辕弘暂时卸去所兼京城防务差事,于府中“闭门思过”。
这道旨意,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则对三皇子一系打击更重。卸去实权差事,闭门思过,等于暂时被排挤出了权力核心。
而太子一系,虽然也折了一个刘莽,但核心人物并未受损,且太子主动请罪的姿态赢得了部分中间派的好感。
早朝后,林逸被紧急召入宫中,不是去皇极殿,而是直接到了御书房。
书房内,只有皇帝一人。他站在窗前,背对着林逸,身形在晨光中显得有些佝偻。
“林逸,你可知罪?”皇帝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林逸躬身:“草民未能阻止骚乱,致使生灵涂炭,确有失察之过,请陛下责罚。”
“失察?”皇帝缓缓转身,目光如电,“你那份关于北疆的条陈,思虑周密,算无遗策。怎么到了眼皮子底下的京城,反倒‘失察’了?你那个什么…‘模型’,没有预测到会有人趁乱杀人,制造踩踏吗?”
林逸心中一紧,皇帝果然注意到了模型预测的局限性。
“回陛下,模型基于数据和概率推演,能预测趋势和大概率事件。但具体到极端个体行为,尤其是人为刻意制造的、超常理的暴力事件,确实难以精准预测。此乃草民能力所限。”林逸如实回答。
“能力所限…”皇帝重复了一句,走到书案后坐下,拿起一份奏折,“你看看这个。”
林逸上前接过,打开一看,是一份密奏,来自都察院一位素以刚正着称的老御史。奏折中详细列举了今科榜单的种种不合理之处,并提供了数份被刻意压下的、文采斐然的寒门学子考卷的抄本作为对比。最后,老御史以头颅担保,今科科举必有惊天舞弊!
“这位陈御史,昨夜将这份奏折和那些考卷抄本,送到了朕的面前。然后…”皇帝的声音顿了顿,“今天清晨,他被发现暴毙于家中,死因是…突发心疾。”
林逸拿着奏折的手微微一颤。灭口!如此直接,如此嚣张!
“陛下,草民在贡院墨卷库中,也发现了一份被做了特殊标记的问题考卷。”林逸立刻将从库房中带出的那份“陆文渊”的考卷呈上,并说明了上面的隐形符文和能量印记。
皇帝接过考卷,仔细看了看,又听了林逸关于符文与兰台苑、金缕阁线索关联的分析,眼中寒光闪烁。
“域外邪祟,科举舞弊,朝堂倾轧,草菅人命…全都搅在一起了。”皇帝将考卷放下,手指敲击着桌面,“林逸,你觉得,这幕后主使,所求为何?”
林逸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最关键的问题,回答必须谨慎。
“草民以为,其目的有三重。”他整理思路,缓缓道,“最表层,是利用科举不公引发骚乱,打击朝廷威信,同时打击三皇子殿下。中间一层,是通过骚乱中的伤亡和后续朝争,消耗朝廷元气,制造内部裂痕,便于某些人攫取权力或掩盖其他罪行。而最深层…”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皇帝:“或许与污染、侵蚀我皇朝气运有关。巫咸大祭司曾言,玉京龙气中已渗入‘杂气’。科举乃抡才大典,关乎文运、士心,是气运流转的重要节点。在此处制造巨大的负面事件(舞弊、不公、流血),如同在气运长河中投入剧毒,其污染效果,可能远超普通事件。这或许才是域外势力或其合作者,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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