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落下来时,我正在给书店的玻璃窗贴窗花。林晚选的是剪纸的小兔子,耳朵翘得老高,爪子里还抱着一颗圆滚滚的糖。我笨手笨脚地对着玻璃比划,浆糊蹭到了指尖,她站在旁边笑,递过来一张湿纸巾:“阿箭,你贴得歪歪扭扭的,像小兔子偷吃糖被抓了。”
我低头看了看,确实歪了——左边的兔子耳朵快贴到窗框上,右边的还悬在半空。“那你来贴,”我把窗花递给她,顺势捏了捏她冻得发红的耳朵,“手这么凉,怎么不多穿点?”
她吐了吐舌头,从帆布包里掏出暖手宝:“刚才给小朋友讲故事,忘了戴手套。”说着踮起脚,指尖轻轻按着窗花边缘,睫毛上沾了点窗外飘进来的雪粒,像撒了层碎钻。我站在她身后,帮她扶着梯子,鼻息间是她发间的洗发水香味,混着书店里旧书的油墨味,还有烤红薯的香气——街角的老大爷冬天总在那里摆摊,甜香能飘半条街。
“对了,”林晚突然开口,手里的窗花已经贴得端端正正,“下周就是冬至了,我们包饺子吧?在书店里,邀请常来的小朋友和顾客一起。”
“好啊,”我笑着点头,“我负责买面粉和馅料,你负责通知大家。”
她转过身,眼睛亮闪闪的:“那我们包草莓馅的饺子好不好?”
“草莓馅?”我愣了一下,“从来没听过这种馅。”
“试试嘛,”她拉着我的袖子晃了晃,“就像我们的书店一样,要有点特别的味道。”
我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其实我知道,她不是真的想吃草莓馅的饺子,是想让这个冬天多一点甜——就像她总在收银台的罐子里装满草莓糖,总在给小朋友讲故事时加一句“结局一定是甜甜的”,总在我因为过去的事发呆时,递过来一颗糖说“别想啦,先尝尝甜的”。
冬至那天,书店里格外热闹。常来的张奶奶带来了自己做的醋,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抱着她妈妈做的辣椒油,就连上次书展遇到的李老师,都拎着一篮自己腌的蒜苔过来了。我和林晚在中间的空地上摆了张桌子,面粉撒了一桌,馅料摆了满满一盘子——有常规的白菜猪肉馅,也有林晚坚持要做的草莓馅。
“阿箭哥哥,草莓馅的饺子真的能吃吗?”小女孩凑过来,好奇地戳了戳装草莓馅的盘子。
“当然能吃,”林晚笑着揉了揉她的头,“等会儿煮好了,你第一个尝。”
大家围在一起包饺子,说说笑笑的。张奶奶教我怎么捏出好看的褶子,李老师给我们讲他年轻时在北方过冬至的故事,小女孩在旁边用面团捏小兔子,林晚则在给草莓馅里加白糖,嘴角沾了点面粉,像只偷吃了奶油的小猫。
我看着眼前的画面,突然觉得很不真实。几个月前,我还在深夜的消防通道里,拿着冰冷的箭对准那些绝望的人;而现在,我手里捏着温热的面团,身边是我爱的人,周围是温暖的烟火气。这种感觉,比射中一百个目标都让我踏实。
饺子煮好时,已经是傍晚。我们把饺子端上桌,大家围在一起吃。草莓馅的饺子果然很特别,甜中带点酸,像极了我们的爱情——有过犹豫,有过害怕,却最终尝到了甜。
小女孩咬了一口草莓馅的饺子,眼睛都亮了:“好好吃!林晚姐姐,下次冬至我们还要一起包!”
“好啊,”林晚笑着点头,给小女孩夹了一个白菜猪肉馅的饺子,“也要尝尝这个,很香的。”
大家吃得热火朝天,书店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窗户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花。我看着林晚忙碌的身影,她一会儿给张奶奶添醋,一会儿给李老师递纸巾,脸上始终带着笑。我突然觉得,这家小小的书店,已经成了很多人的“避风港”——就像它曾经治愈了我一样,也治愈了很多人。
吃完饺子,大家陆续离开了。我和林晚开始收拾桌子,面粉和馅料撒了一地,碗碟堆了满满一水池。我负责洗碗,她负责扫地,分工明确。
“今天真开心,”林晚一边扫地一边说,“我从来没想过,书店能这么热闹。”
“以后会更热闹的,”我擦了擦碗,对她笑了笑,“等春天来了,我们在门口种上草莓,夏天的时候就能摘来做馅料,秋天的时候办一场丰收的读书会,冬天的时候就包草莓馅的饺子。”
她停下手里的扫帚,看着我,眼里闪着泪光:“阿箭,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来到我的书店,谢谢你陪在我身边,谢谢你让我的生活变得这么甜。”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放下手里的碗,走过去抱住她:“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是你让我明白,真正的幸福不是完成任务,不是遵守规则,而是和喜欢的人一起,过着平凡又温暖的日子。”
她靠在我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玻璃上,融化成小小的水珠。书店里很安静,只有我们的心跳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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