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蝉鸣愈发响亮时,我正蹲在“心愿驿站”的展示架前,轻轻擦拭外婆和阿明的旧信。信纸已经过了塑封,却还是忍不住多拂几遍——那些泛黄的字迹里藏着三十年的牵挂,像院子里的草莓藤,即便历经风雨,也总能抽出新绿。林晚端着刚切好的西瓜走过来,红色的瓜汁沾在指尖,笑盈盈地说:“发什么呆呢?邮局刚打电话,说有封寄给‘心愿驿站林秀琴转阿明收’的信,让我们赶紧去取!”
我手里的布“啪”地掉在地上,抓起外套就往外跑。阳光把街道晒得发烫,蝉鸣声从老槐树上涌下来,像阿明信里写的“南方的蝉鸣”,热烈又急切。邮局的阿姨笑着递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上面贴着一张野草莓图案的邮票,字迹苍老却有力:“小伙子,这信寄得不容易,寄信人是从国外转寄过来的,说是找了你们很久。”
我抱着信封冲回书店时,林晚已经给外婆打了电话,老人家正坐着社区的便民车往这边赶。展示架前围了几个老顾客,都在看外婆和阿明的旧信,看到我手里的信封,纷纷笑着说:“肯定是阿明回信了!这下林奶奶可要圆梦了!”
“快拆开看看!”林晚擦了擦我额头的汗,眼里满是期待。
我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除了一封厚厚的信,还有一张塑封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阿明和一个外国女人,抱着个婴儿,背景是国外的街道,旁边写着“1995年于纽约”。信纸是带着格子的,上面的字迹和旧信里的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些岁月的沧桑:
“秀琴:
展信安好。
收到你通过‘心愿驿站’转寄的信时,我正在整理旧物,手里还握着你送我的那支钢笔。三十年来,我无数次想给你写信,却不知道你的地址,只能把思念写在日记里。看到你说还珍藏着钢笔,还在等我一起听蝉鸣、摘野草莓,我忍不住哭了,像当年在南方工厂收到你第一封信时那样激动。
1992年我去国外后,先是在纽约的餐馆打工,后来开了家小杂货店。1995年,我认识了现在的妻子玛丽,她是个温柔的女人,知道我有个笔友在国内,总劝我找机会联系你。这些年,我每年都会回一次国,去星光巷找你,却发现巷子拆迁了,再也找不到3号的痕迹。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联系,没想到‘心愿驿站’帮我们圆了这个梦。
你说老家的野草莓还在,我真的很开心。我还记得你说过,野草莓比超市买的甜,带着阳光的味道。我去年回国时,特意去了一趟你老家的山,摘了些野草莓,晒成了干,放在信封里给你寄过来,你尝尝,是不是还是当年的味道?
我下个月就要回国定居了,玛丽和孩子们都很支持我。我已经联系了星光社区,他们帮我找到了你现在住的养老院。等我回去,就去看你,陪你去听蝉鸣,陪你去摘野草莓,把这三十年的话都慢慢说给你听。
对了,你送我的那支钢笔,我一直带在身边,写过无数封信,却从来没有像给你写这封信时这样激动。等见面时,我把钢笔还给你,它应该回到它的主人身边了。
盼复。
阿明 2023年7月”
信纸里还裹着一小包野草莓干,暗红色的果干透着淡淡的香气,像把三十年的时光都浓缩在了里面。林晚看着信,眼泪掉在野草莓干上,笑着说:“太好了,外婆的等待终于有了回应,阿明要回来了!”
正说着,门口传来熟悉的拐杖声。外婆在社区工作人员的搀扶下走进来,手里还攥着那支旧钢笔,看到我们手里的信封,声音都在抖:“是……是阿明的信吗?他说什么了?”
“是他的信,”我把信递给外婆,“阿明下个月就回国定居,要来看您,还要陪您去摘野草莓,给您带了野草莓干。”
外婆接过信,戴着老花镜,一字一句地读着,手指反复摩挲着“陪你去摘野草莓”这句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却笑得像个孩子:“他还记得……他什么都记得……这野草莓干,肯定和当年的一样甜。”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野草莓干的包装,拿出一颗放进嘴里,闭上眼睛慢慢品味:“甜,真甜,和我去年摘的一模一样。阿明这孩子,还是这么细心。”
周围的顾客都鼓起掌来,有人说“这就是最好的缘分”,有人说“‘心愿驿站’真是做了件大好事”,还有个老奶奶擦着眼泪说“想起了我年轻时的笔友,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林晚赶紧拿出信纸和笔:“外婆,我们给阿明写回信吧,告诉他我们都在等他回来,还要给他准备他爱吃的东西。”
外婆点了点头,接过笔,在信纸上慢慢写下:“阿明,收到你的信,我很开心。养老院的老人们都为我高兴,说我们是‘跨越三十年的笔友’。我已经让囡囡帮我收拾好了房间,给你留了位置,还买了你爱吃的芝麻糖。下个月你回来,我们就去老家的山摘野草莓,去听最响的蝉鸣,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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