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指尖冰凉,反复摩挲着那枚小小的胶囊,仿佛想从中挤出最后一丝温度。
在真实之眼的能力下,胶囊外壳上那串几乎无法用肉眼分辨的数字清晰地放大——【批号:】。
这串数字的前半部分与他从老周体内药物上获取的完全一致,但最后多出了一个“7”。
在寂静的凌晨,这个多出来的数字像一声惊雷在他脑中炸响。
这不是生产批次,这是编码。
他猛然坐直,一个大胆而冰冷的假设浮现心头:批号的末位代表的不是药品,而是实验体编号。
1942代表项目年份,0317是药物代号,而最后的0307,对应的就是老周本人。
一个死去的同志,在敌人眼中,仅仅是一个编号。
这个认知让他血液发冷。
他立刻翻出保险柜深处那份被列为最高机密的“火种”早期成员档案。
这份档案记录了所有为建立这条潜伏战线而牺牲或失联的同志。
他的手指快速划过泛黄的纸页,目光在那些黑白照片和冰冷的编号上搜寻。
很快,他找到了。
0306,一个叫张慧的女交通员,档案记录她在三年前的一次情报传递中暴露,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牺牲”得壮烈。
而她的履历最后一行标注着:生前最后任务,与联络员“画眉”接头。
“画眉”,正是程兰的代号。
张慧,就是程兰的前任联络人。
林默将两份档案并列,一条看不见的线将所有碎片串联了起来。
张慧“牺牲”后,程兰接替了她的任务线路。
而就在那之后不久,程兰的行动报告中曾出现过一次异常记录,称其因“精神恍惚,夜不能寐”在教会医院短暂就诊过。
当时组织上判定为任务压力过大,并未深究。
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什么精神恍惚,而是药物植入潜意识指令后的排异反应。
“砰”的一声闷响,林默一拳砸在桌面上。
敌人根本没有杀死0306号实验体张慧,而是将她变成了傀儡,现在,他们又对程兰做了同样的事。
这不是清除,这是污染。
他们要将“火种”的成员,变成刺向“火种”心脏的毒刃。
清晨七点,洋行档案科内弥漫着旧纸张和墨水混合的气味。
程兰正在整理昨日的入港船只货物清单,指尖划过一行行铅字,头却毫无征兆地痛了起来,像有一根钢针在太阳穴里搅动。
眼前的文字开始模糊、旋转,几幅支离破碎的画面闪电般划过脑海——教堂门口咆哮的铜狮,高耸入云的钟楼,以及一只握着深褐色药瓶的手……
她猛地惊醒,剧烈地喘息着,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紧握着一支红笔,在面前一张空白的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反复圈画着四个字——神父威廉。
那猩红的笔迹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让她心头发紧。
她触电般地将纸撕成碎片,扔进废纸篓,可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她的恐惧。
“程小姐,一大早就这么大火气?”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程兰抬头,看见沈墨正倚着门框,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心,“看你脸色不太好,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我听说教会医院的威廉神父在情绪疏导方面很有一套,要不要去看看?”
沈墨的每一句话都像鼓点,重重敲在程兰的心上。
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
她刚刚闪过教会的画面,脑中浮现神父的名字,沈墨就出现在这里,提出了这个建议。
这已经不是巧合,而是设计。
她强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多谢沈先生关心,只是有点没睡好,不碍事的。”她知道,一张看不见的网,已经从她无法察觉的角落,悄然收紧。
上午十点,特务科监听室。
林默将一份报告递到了吴世卿面前,主动申请调阅程兰近三年的全部通话记录。
吴世卿接过报告,却没有看,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眯起来,锐利地盯着林默:“你对她,很上心?”
“她是唯一一个以内部人员身份,长期接触教会药房的人。”林默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公事,“如果她被敌人控制,整个洋行的航运情报网,都会变成一个巨大的漏洞。”他说着,又递上另一份文件,那是一份他连夜伪造的“异常行为报告”。
“根据我的观察,程兰曾于上周四深夜,独自进入档案密室超过二十分钟,形迹可疑,疑似向外传递情报。”
吴世卿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终于翻开了报告:“你这是在举报她?”
林默微微垂下眼睑,避开他审视的目光,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是在保她。吴科长,这件事如果由我来查,她顶多是行为失当,还能活着。可如果等到她体内的‘指令’被激活,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被别人抓住把柄……她只会变成第二个被灭口的赵德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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