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北郊,寒风如剃刀般刮过废弃电话局锈迹斑斑的铁皮外墙。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腐朽金属混合的怪味,万籁俱寂,唯有风声呜咽。
一名头戴鸭舌帽的男子,身形瘦削,动作却异常谨慎。
他像一只夜行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撬开墙角一块松动的砖石,将一卷小小的胶片小心翼翼地塞入墙洞深处。
就在他准备将砖石复原的瞬间,一丝冰冷的寒意突兀地贴上了他的后颈。
他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身体僵硬如铁。
未及回头,三道黑影便如从地底冒出的鬼魅,无声无息地将他包围。
没有警告,没有喝问,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另一股巨力猛地将他双臂反剪。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被压抑的闷哼,整个人就被死死按在冰冷的地面上,动弹不得。
挣扎是徒劳的,那三名黑衣人像是没有生命的机器,动作精准而冷酷,迅速用束带捆住他的手脚,将他从地上提起,拖入黑暗之中。
百米之外,一座废弃水塔的顶端,林默的身影与冰冷的钢铁结构融为一体。
在他的真实之眼中,那名被拖走的男子身上浮现出一条黯淡的灰色线条,正迅速被代表教会的三团深红色能量吞噬。
他看到那人最后的挣扎,那双在黑暗中写满惊恐的眼睛,心中没有波澜,只剩下一句无声的叹息:“老陈,对不住了。”老陈并非“火种”组织的核心成员,甚至算不上外围。
他只是林默在一年前布下的一颗棋子,一枚随时可以弃用的信使。
他的存在,就是为了今天这场华丽的断尾求生。
林默知道,教会那台高效而残忍的审讯机器,会从老陈的骨头缝里榨出他想要的一切——而这一切,早已是林默精心为他们准备好的剧本。
老陈的记忆里,只有一条通往虚无的假链路。
清晨六点,教会的地下审讯室。
刺眼的白炽灯驱散了所有阴影,也放大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老陈被绑在金属椅上,脸上血污纵横,意识已在崩溃边缘。
他涣散的瞳孔里倒映着一个坐在阴影中的模糊轮廓。
“说……我说……”他的声音嘶哑破碎,“接头人……代号‘渡鸦’……每周三……每周三凌晨,在码头十三号仓……交接胶片……”
阴影中,威廉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发出“嗒、嗒、嗒”的轻响。
他听着审讯员的报告,面无表情。
老陈招供的一切都太过顺利,像是一条早已铺好的轨道。
他不信全部,但他信一部分。
尤其是“渡愈”这个代号,一个从未在教会任何情报网络中出现过的名字,这恰恰增添了几分真实性。
真正的潜伏者,不会沿用已被监听的旧代号。
威廉的敲击声停了。
他用一种不带感情的语调下令:“调取码头最近三周的所有巡更记录和监控影像,重点排查十三号仓周边的任何异常人员和车辆。”
与此同时,在阳光明媚的洋行档案科,程兰正哼着一首轻快的曲子,整理着成堆的文件。
她动作麻利,将一份标注着“港口调度日志”的陈旧档案不着痕迹地塞进了一摞待销毁的文件堆里。
那份日志的纸页边缘,有几处微不可察的特殊折痕。
中午十一点,档案科内人来人往。
一名教会的稽查员正在核对销毁清单,表情严肃。
程兰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走过,脚下“不慎”一滑,整杯茶水大半都泼在了稽查员笔挺的裤脚上。
“啊呀!对不起,对不起!”她惊慌失措地连声道歉,立刻蹲下身,用手帕慌忙地为对方擦拭。
就在这短暂的、充满歉意的身体接触中,她指尖一枚比指甲盖还小的微型蜡封纸片,已如游鱼般滑入了对方敞开的公文包夹层内。
稽查员不耐烦地挥挥手,接受了她的道歉后便匆匆离去。
走廊的拐角处,林默倚墙而立,真实之眼清晰地看到,那名稽查员的公文包上,正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色·信息传递中】的光晕。
那张纸片上只有一行字:“渡鸦今晚现身,勿扰。”教会内部派系林立,总有人想抢头功。
这张字条,将为威廉的“逻辑拼图”添上最关键、也最错误的一块。
他知道,威廉会把这理解为“火种”内部的紧急联络,或是某个试图与他对接的第三方势力。
无论如何,一个空荡荡的仓库,一台待命的录音设备,以及一场精心策划的反向监听,已经准备就绪。
傍晚七点,码头十三号仓。
夜色如墨,海风带着咸腥的湿气呼啸而过,吹得仓库铁皮门嘎嘎作响。
仓库内外,清道队第二组的十二名精英成员已全部潜伏就位,他们像蛰伏的毒蛇,将数十个黑洞洞的枪口死死对准了仓库唯一的入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仓内始终空无一人,只有风声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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