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亮,特务科大楼内的空气却已凝固如铁。
清晨八点,会议室的门准时关闭。
科长坐在主位,面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面前的茶杯纹丝未动,早已凉透。
副科长则一反常态地轻松,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慢条斯理地翻动着手里的文件。
“关于本次内部审计组的成员名单,”副科长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经过慎重考虑,我提名沈墨加入。”
话音刚落,室内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
所有人都知道,沈墨虽业务能力出众,却向来独来独往,不属于任何派系。
而现在,由副科长亲自提名,这信号再明确不过。
科长的眼皮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他想反对,却找不到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
沈墨的资历和清白是最好的挡箭牌。
“我同意。”科长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像是在咀嚼自己的怒火。
名单就这样毫无悬念地通过了。
然而,这仅仅是前奏。
副科长将文件轻轻合上,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科长最信任的几个心腹身上。
“为了保证审计工作的公平、公正、公开,我提议,所有审计组成员,以及各部门主管,需在三天内提交一份近三年经手经费的详细书面说明,并附上原始票据的复印件。”
这一击,精准、狠辣,直接刺向了科长的软肋。
那几个被点到名的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哪里是审计,这分明是扒皮。
走廊尽头,林默正背对着会议室,慢悠悠地用抹布擦拭着一个文件柜。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仿佛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勤杂人员。
然而,在他的真实之眼中,会议室的磨砂玻璃门上,清晰地映照出数个刺眼的人形轮廓。
坐在主位旁的科长心腹们,身上燃烧着【红色·科长心腹】的标签,而副科长身边的几人,则标记着【红色·副科长死党】。
两股红色的气焰在小小的会议室内激烈碰撞、交锋,无声地宣告着一场战争的开始。
林默低下头,用一声轻咳掩盖住嘴角的冷笑。
这盘棋,终于动起来了。
上午十一点,档案科最深处的密档室。
这里终年不见阳光,空气里弥漫着纸张腐朽和尘埃混合的味道。
程兰以“配合审计组调阅历史资料”为名,独自一人进入了这里。
她熟练地从积满灰尘的铁皮柜中抽出一叠早已被标记为“归档作废”的经费报销凭证。
她的指尖在一堆泛黄的纸张中飞速划过,最后停留在其中一张不起眼的签批单上。
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极小的药水瓶,用棉签蘸取了无色透明的液体,在签批单的背面,飞快地写下了一行字:“47号户资金曾用于支付‘夜莺’项目”。
“夜莺”,一个让特务科内部许多人至今心有余悸的代号。
那是半年前一场惨烈的清剿行动,因为情报泄露,行动队几乎全军覆没。
此事最终以“情报来源失误”草草结案,但死去的特工们却成了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疤。
程兰写完,小心翼翼地将凭证放回原处。
这种特制药水在常温下无色无味,只有经过特定波长的光线或一定温度的加热,字迹才会短暂显现。
就在这时,密档室那扇窄小的气窗外,一缕刺眼的阳光突然折射进来,精准地打在了程兰刚刚放回去的那张凭证上。
窗外,是后勤处的晾衣区,林默正不紧不慢地在晾衣杆上挂起一面用作信号联络的小镜子,调整着角度,让阳光聚焦。
光斑停留了不过五秒,便迅速移开。
程兰心领神会,她装作整理,伸手轻轻抚过那张纸面。
在林默的真实之眼中,程兰的手触碰到纸张的瞬间,她头顶上浮现出清晰的字样:【绿色·任务完成】。
他收回镜子,转身离去,心中一片平静。
鱼饵已经放下,接下来,就看鱼儿何时上钩了。
下午两点,审计组临时办公室。
这里是由一间杂物间临时改造的,气氛压抑。
一名刚入职不久的年轻干事,正被指派整理那些“作废”的旧凭证。
为了在副科长面前表现自己,他看得格外认真。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他拿起一张凭证,对着光反复查看,纸张背面,一行淡褐色的字迹若隐若现——“47号户资金曾用于支付‘夜莺’项目”。
年轻人虽然不知道“47号户”和“夜莺”意味着什么,但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东西很重要。
他不敢怠慢,立刻拿着凭证冲进了副科长的办公室。
副科长看到那行字时,瞳孔猛地一缩。
他立刻锁上门,连夜调取了“夜莺”项目的全部档案。
一页页翻过,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项目的官方预算里,根本没有“47号户”的任何支出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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