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务科的走廊尽头,一扇虚掩的门缝里泄露出周维成压抑不住的咆哮,像一头困兽在嘶吼。
林默脚步未停,那声音却像锋利的钩子,精准地刺入他的耳膜。
“沈墨最后出现是在几点?钥匙怎么会出现在他抽屉?!”咆哮声中夹杂着纸张被狠狠摔在桌上的闷响。
林默眼帘低垂,手指在昨夜的值班记录上轻轻滑过,看似专注,实则全部心神都凝聚在听觉与视觉的边缘。
他的真实之眼早已穿透了那扇薄薄的木门。
周维成壮硕的背影正燃烧着一片刺目的猩红,上面清晰地标注着【红色·失控边缘·疑神疑鬼】。
恐慌是最好的催化剂,而周维成,这头被激怒的狮子,正在亲手将这催化剂洒满整个特务科。
就在周维成转身怒视留守文员时,一名原行动队的副手悄无声息地从房间里退了出来,那人背影上浮动着一层谨慎的【黄色·观望·意图投机】。
林默心中了然,墙头草已经开始寻找新的风向了。
他面无表情地从一叠文件中抽出那份伪造的“沈墨签到簿”,悄然夹入身前的档案袋。
这把火还不够旺,沈墨必须“死”,而且要死得明明白白,死成一个背叛者,让敌人自己把这顶帽子给他戴得严严实实。
上午九点十五分,法租界西区的停尸房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与河水淤泥混合的古怪气味。
一名巡警哈着白气,指着停尸床上那具覆盖着白布的尸体,对林默例行公事地汇报:“清晨在河岸发现的,衣物特征和你们失踪的沈墨探员高度吻合。”
林默作为特务科派来的“科室代表”,点了点头,示意巡警掀开白布。
一具被河水泡得肿胀变形的躯体暴露出来,面容模糊不清,几乎无法辨认。
林默走上前,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俯下身,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尸体的每一处细节,从衣领的磨损到袖口的样式,再到那双已经僵硬的手。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旁边的巡警都开始有些不耐烦。
最终,林默直起身,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特征吻合,初步判定为沈墨。”他在确认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锋干脆利落。
无人看见,在他签字的前一刻,他的指尖曾轻触过尸体冰冷的手腕。
在他的真实之眼中,那里的一切生理指标都符合死亡特征:无脉搏、体温过低、皮肤因长期浸泡而形成无法逆转的褶皱。
但就在那被水渍浸透的袖口内侧,一道细若游丝的痕迹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信息:【绿色·伪装物·神经抑制剂残留】。
中午十二点整,特务科会议室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周维成坐在主位,脸色铁青,他将一份文件重重拍在桌上,发出的巨响让在座的所有人身体一震。
“经过初步调查,基本可以断定,沈墨叛逃,并盗走了军械库的备用钥匙!”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人,“我宣布,即刻成立‘清源行动组’,由我亲自领导,彻查复核专案组所有关联人员,任何有疑点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会议室里顿时议论纷纷,人人自危。
林默低着头,专注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会议要点,仿佛对这场风暴毫无感觉。
趁着众人争论不休,视线都聚焦在周维成身上时,他的手在桌下悄然一动,将一张折叠成细条的字条,不着痕迹地塞进了自己刚喝完的空茶杯底部。
字条上只有一行字:钥匙最后一次签出记录在B3档案柜第三层。
片刻后,一名急于在周维成面前表现的年轻调查员,殷勤地过来收拾杯具。
他端起林默的茶杯时,并未察觉杯底的异样。
但在林默的真实之眼中,那人原本摇摆不定的黄色背影,在拿起茶杯的瞬间,迅速被野心染成了赤红——【红色·野心膨胀·欲立首功】。
林默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知道,这个渴望功劳的年轻人会立刻、秘密地去翻找B3档案柜。
而那里,正静静躺着他提前放入的另一份“证据”——一本伪造的“副科长私印使用登记表”,上面的记录,足以将所有嫌疑都引向那个早已死去的前任副科长及其残余的派系势力。
下午四点零七分,洋行档案科。
程兰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她刚刚接到一纸调令:所有与“复核专案组”相关的电子日志,必须立即封存,移交给宪兵队技术科。
在两名宪兵的监视下,她故作紧张地操作着服务器,开始导出数据。
就在数据传输进度条走到一半时,她手指微不可查地一动,将一枚薄如蝉翼的特制金属片从指甲缝里弹入服务器的硬盘接口。
“滋啦——”一声刺耳的异响,屏幕上瞬间跳出红色的警报:“磁头损坏,数据读取失败!”
程兰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带着哭腔对闻声赶来的技术主管说:“主管,我……我刚接手这个任务就出了这种事,这可怎么办啊?是不是有人想故意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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