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十三分,财政局外围的公用电话亭内,听筒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握住。
林默的声音平稳得像一潭深水,不带丝毫波澜地穿过线路:“请核对过去六个月‘特别行动津津贴’的发放清单,重点关注代号为‘夜枭’‘灰鸦’‘白隼’的三人,他们的银行流水是否真实存在。”电话那头,被“火种”策反多年的会计助理,仅以为自己是在帮某位神秘的上级执行常规核查。
然而,在林默的真实之眼中,对方握笔的手指瞬间的轻微颤抖被清晰捕捉——一圈淡黄色的光晕浮现,标注着【黄色·职业风险·服从惯性】。
恐惧已然种下,但长久以来的服从本能压倒了一切。
在挂断电话前,林默轻描淡写地补上最后一击:“如果发现异常,按老规矩,直接形成报告,报给审计科张主任。”他没有威胁,也没有暗示,只是陈述了一个既定程序。
这通电话在物理上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但它所激起的恐慌,将如无形的霉菌,沿着这个庞大体制的血管悄然蔓延。
上午九点四十七分,特务科行政厅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
监察科负责人满头大汗,将一份刚刚收到的《可疑津贴发放报告》呈递到科长周维成的桌上。
报告由财政局审计科直接发出,措辞严厉,直指特务科近三年来有十二名“在册线人”的津贴领取流程存在重大瑕疵——他们从未签署过任何领取凭证,所有资金最终都流向了几个已经查明的空壳账户。
而名单的最顶端,赫然便是吴志清时代设立的三个“绝密级”代号:夜枭、灰鸦、白隼。
周维成那张总是布满阴霾的脸此刻更是黑如锅底,他敲着桌面,声音冰冷刺骨:“这些人,死了多久?”负责人支支吾吾,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根本无法回答。
就在这死寂的尴尬中,站在后排的林默不紧不慢地上前一步,微微躬身,用一种近乎于惋惜的语调轻声说道:“科长,或许……他们根本没活过。”此言一出,犹如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满座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默身上,震惊、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林默的真实之眼清晰地看到,周维成的瞳孔骤然紧缩,一抹刺眼的血红色光芒一闪而逝——【红色·权力动摇·怀疑组织根基】。
这正是林默想要的效果。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谦卑地垂下头,退回原位,仿佛刚才那句颠覆性的猜测只是无心之言。
在转身的瞬间,他的指尖却不动声色地一弹,将一份事先准备好的,伪造的《影子编制审批链》副本,精准地夹入了旁边一摞待归档的会议纪要中。
他知道,当一个多疑的统治者开始怀疑空气中都弥漫着毒气时,他会毫不犹豫地亲手拆掉自己的屋顶,去寻找那个根本不存在的毒源。
中午十二点三十一分,阳光正好,透过洋行档案科的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程兰的动作优雅而高效,她从保险柜深处取出一份卷宗,将其与今日待处理的文件混在一起。
这份名为《特务科—宪兵队联合人事备案表》的文件是她耗费数日精心伪造的杰作。
表格中,新增了两名“临时技术顾问”,姓名栏为空白,但薪资等级却明确对标科长级别,最致命的是,在审批人一栏,赫然印着周维成那枚经过精密技术重构的电子签名。
她平静地将这份文件插入明天一早就要送往财政局审批的批次中,并在交接清单的备注栏里,用红笔清晰地标注了“涉密·不得复印”的字样。
就在她登记完毕,准备转身离开时,眼角的余光捕捉到窗外对面大楼楼顶一闪而过的镜面反光。
真实之眼早已向林默同步过类似的情报,此刻在她心中也浮现出类似的警示——【黄色·定点观测·目标锁定档案传输】。
她知道自己正被监视着。
但程兰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专业而冷漠的表情,只是在转过身的刹那,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敌人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疯狂去追查这两个根本不存在的“高级顾问”,他们会翻遍整个城市,却注定一无所获。
他们不会意识到,真正的问题并非这两个人是真是假,而是——为什么整个审批与监督体系,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是假的?
这才是那把能撬动地基的扳手。
下午四点二十二分,周维成的办公室内烟雾缭绕。
他将一份崭新的文件推到林默面前,封面上印着《独立情报评估组筹建方案》。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林默:“你来牵头,组建这个小组,越过所有部门,直接向我汇报。”他的理由冠冕堂皇:“现在递上来的每一份报告都可能是假的,我需要一双还没被污染过的、干净的眼睛。”林默躬身接过那份文件,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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