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办公室挤满了嘈杂的议论,十几张嘴巴同时发声,活像几百只鸭子在叫唤,谁也听不清谁在说话。
科长静待几分钟,等声浪渐息才继续道:咱们是轧钢厂,每年的生产任务必须完成。
车间工人会少裁些,但宣传科、后勤科这类行政部门,名额会多一点。
见人群又要 * 动,科长猛地提高嗓门:这事板上钉钉!谁再闹,第一个收拾包袱走人!
这记狠招立竿见影,再没人敢大声嚷嚷。
嘶——
周行云想起往日看过的报道,明白裁员势在必行。
说到底还是工业化程度太低,农业养不起这么多工人。
他可不想成为被裁的那个!
眼下的四九城虽比不了后世小县城,却已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好地方。
没有夜市摊,没有网吧,更别提什么休闲会所。
但好歹有医院、电影院、百货大楼,比乡下强出百倍!
周行云扫视四周,多数同事愁云满面,唯独副科长、刘丽凤等干部神色如常。
也难怪,轧钢厂要运转,干活的人手少不了,管理人员更是动不得。
我 ** 是头蠢驴!
许大茂使劲掐着自己手心,恨恨道:当初要是加把劲把刘丽凤娶到手就好了。
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周行云随口接话,暗自好笑。
前两天这厮还在抱怨刘丽凤摆架子,说她家人给他气受,这会儿倒后悔了?
活该!
裁员消息一传开,追刘丽凤的人肯定更多。
她眼光只会更高。
许大茂耷拉着脑袋嘟囔道。
嗯!
周行云微微颔首,愈发理解许大茂利益至上的处世之道。
眼下必须想办法避开清退名单。
同事们正围在科长身边打探消息,嘈杂声不断。
目前还没有具体名单,需要研究讨论。
而且这不是我能单独决定的,最终人选要上报给厂长定夺。
科长熟练地打起了官腔。
众人依旧不肯散去。
无奈之下,科长只好表示会逐一谈话。
围着他也无济于事。
很快,办公室外就排起了长队。
你不去排队?
许大茂看着安坐的周行云,好奇地问道。
不急,站着哪有坐着舒服。
周行云气定神闲地回答。
咚咚。
周行云走进办公室,见科长满脸倦容地靠在椅背上。
科长,像我这样的城市户口工人要是被清退,能去哪里?乡下又没有田地,连务农都难。
哦?我还以为你也是来打听名单的。
科长略显意外地打量着周行云。
名单肯定要反复斟酌。
您和副科长不会轻易做决定,毕竟事关重大。
周行云笑着回应。
他很清楚,现在正是关键时期。
若是让科长觉得可有可无,被清退的风险就大了。
要是都像你这么明事理,我也轻松多了。
科长喝了口水,似乎颇为赞许。
若被清退,公社会给分配土地。
绝不会让人饿肚子,这个你放心。
原来如此!
周行云话锋一转,如果我成为干部,就不用担心清退了吧?
哈哈哈!
科长大笑起来,眼中闪过讥诮,连连点头:那当然,绝对没问题。
周行云明白这笑声的含义。
在这节骨眼上,想从工人转干无异于天方夜谭。
即便平日工转干都难如登天,何况时局紧张。
像他这样资历尚浅的新人,几乎没可能。
最后一个问题,名单什么时候确定?
三天后上报杨厂长。
科长握了握右手,神情微妙。
他此刻掌握着生杀大权——名单上的名字将由他亲手写下,决定谁被清退。
这种掌控他人命运的感觉令他飘飘然,仿佛化身为云端之上的神明。
周行云默默退出办公室,回到工位时,许大茂立刻凑了过来。
他垂头丧气地嘟囔:刘丽凤身边围满了人,现在都不搭理我了。
该死!我可不想回乡下和父母住一起!说着眼眶都红了起来。
在城里待久了,没人愿意回去种地。
周行云附和道。
这个年代的农耕生活实在艰辛,从播种到收获全靠人力。
即便这样辛苦,农民一年的收入还不及工人两个月的工资。
下班铃响起,往日迫不及待离开的工人们如今却像生了根似的,只有刘丽凤等少数几人起身离开。
其他人钉在座位上,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周行云暗自冷笑。
他思忖着如何保住工作:临时送礼恐怕无济于事,大家都不是傻子。
作为穿越者,他可不愿卑躬屈膝去讨好别人。
突然灵光一闪,他露出了笑容。
路过百货大楼时,他买了些文具纸张,又在菜市场捎带新鲜蔬菜回家。
推开家门,只见秦京茹呆坐在凳子上,满脸愁容。
厂里要清退工人的消息传开了,她拍着桌子气道,怎么可以这样!工人们付出那么多,现在说踢就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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