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老虎那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嚎中凝固了。
陈默僵立在原地,保持着那个前刺的姿势,如同一个被瞬间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他的右手臂依旧微微前伸,指尖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上面沾满了粘稠、温热的液体——那是老虎的眼球组织和鲜血的混合物。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与某种难以形容的腥臊气味,(可能老虎吃疼应激了,尿了)混合着地窖里原本的霉味,形成一种难闻的味道,粗暴地灌入他的鼻腔,冲刷着他的理智。
他成功了。
这个念头如同迟来的闪电,劈入他一片空白的大脑。
陈默低头,目光有些呆滞地落在脚边那柄沾满污秽的折叠刀上,刀身上反射的金属光泽,此刻看起来如此刺眼。
他又缓缓抬起头,看向头顶那个被暴力破开的大洞。
洞口边缘参差不齐的木茬,像怪兽断裂的獠牙,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短暂而血腥的搏斗。
洞外,老虎痛苦而暴怒的咆哮、翻滚声、以及用它强壮身体疯狂撞击厨房墙壁和地面的闷响,持续不断地传来。
每一声撞击,都让地窖的墙壁微微震颤,灰尘簌簌落下。
那声音里不再仅仅是饥饿,更充满了被渺小猎物重创后的屈辱、钻心的剧痛和一种誓要将一切撕成碎片的疯狂!
它没有离开。
陈默刚刚因为侥幸得手而升起的一丝微弱希望,瞬间被这持续不断的、愈发狂暴的声响碾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恐惧。
他听说过,受伤的野兽才是最危险的。
而一只眼睛被刺瞎的猛虎……他几乎无法想象接下来要面对何等恐怖的报复。
身后的婴儿似乎被这新一轮、更加可怕的噪音彻底吓坏了,刚刚平复一点的抽噎再次变成了放声大哭,小小的身体此刻正在,剧烈地挣扎着,仿佛要自己站起来,抓紧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咪咪也重新蜷缩到了最远的角落,整个身体伏在地上,耳朵紧紧贴着脑袋,连颤抖都不敢了,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消失。
陈默猛地回过神来。不能待在原地!洞口正下方太危险了!
他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恶心感和四肢传来的、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抱起哭闹的婴儿,脚步踉跄地、连滚带爬地退到了地窖最深处、那个堆放着一堆空麻袋的角落。
这里距离洞口最远,光线最暗,或许能稍微安全一点。
陈默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将婴儿紧紧搂在怀里,用那脏兮兮的毯子尽可能盖住他的头,徒劳地试图隔绝那恐怖的虎啸声。
他自己的心脏依旧在疯狂跳动,撞击着胸腔,带来一阵阵闷痛。
陈默抬起沾满血污的右手,胡乱地在裤子上擦了擦,然后颤抖着摸向口袋里——此时,口袋里,一无所有。
武器……他需要武器!折叠刀太短了,面对一只疯狂的老虎,几乎等于赤手空拳。
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昏暗的地窖,最终定格在几米外,那根静静躺在地上的撬棍上。
它躺在从洞口投射下来的那片微弱光斑的边缘,冰冷的金属表面沾了些尘土,但依旧是这里最长、最坚实的武器。
必须拿回来!
陈默深吸一口气,将婴儿轻轻放在麻袋堆后面,对缩在旁边的咪咪嘶哑地命令道:“乖一点,别动!”
咪咪惊恐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哭闹的婴儿,最终还是挪动身体,靠得更近了些。
陈默则猫着腰,利用地窖内杂物的阴影作为掩护,小心翼翼、屏住呼吸地向着撬棍的方向移动。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洞口,耳朵竖起来,捕捉着外面的任何动静。
老虎的咆哮和翻滚声似乎没有间断,但听起来……它似乎还没有立刻再次发动进攻的意图。剧痛可能让它暂时失去了方寸。
快!快!快!
他在心里疯狂地催促自己,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生怕弄出一点声响,会刺激到外面那头受伤的疯兽。
终于,他接近了撬棍。
就在他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金属时——
洞外的咆哮声猛地一滞!
紧接着,一种极其压抑的、带着浓重鼻音和痛苦的低吼声,代替了之前的疯狂撞击。然后,是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正在向着洞口……靠近!
陈默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轻手轻脚,猛地向前一扑,一把将撬棍捞在手中,然后头也不回地、连滚带爬地窜回了最深处的角落,背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再次浸透了他刚刚稍微干爽一点的背部。
几乎就在他退回角落的同时,那个破碎的洞口处,光线猛地一暗!
一个巨大的阴影,再次笼罩了洞口!
陈默死死攥紧刚刚失而复得的撬棍,瞳孔紧缩,看向洞口。
这一次,探进来的不再是整个头颅。
而是一只爪子。
一只巨大、带着土黄色斑纹和尖锐钩爪的虎掌,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试探性,从洞口伸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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