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比养迪小车此时此刻正在北上的国道上沉默前行。
车内，陈默的眼神是一种经年累月磨砺出的淡漠警惕，视线看向挡风玻璃外面，时不时的看向左右的道路、两侧的废墟、以及任何可能产生威胁的移动点。
副驾驶上的陈平安含着奶嘴，偶尔发出咿呀声，咪咪则是将自己团成一个毛球，在发动机平稳的嗡鸣中假寐。
比养迪不知道行驶了多久后，油箱指针滑入红色区域的警告，并未引起陈默丝毫慌乱。
这只是无数个需要解决的日常问题之一。
陈默熟练地操控方向盘，偏离主路，驶向一个看起来早已被遗弃的国道旁加油站。
这种加油站通常有独立的院子，便于操作，且目标较小。
他没有减速观察，而是凭借经验直接判断——加油站主体建筑破损严重，院门洞开，院内散落着杂物，但没有近期活动的痕迹。这就是他的目标。
方向盘一打，比养迪径直驶入加油站后院，轮胎碾过碎石和干枯的杂草，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直接将车停到后院最深处，车头朝外，紧挨着估计是地下储油罐卸油口的位置。
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直接给油箱加油，也可以直接把后备箱的备用油桶加满。
熄火。拔钥匙。动作一气呵成。
陈默甚至没有再次过多的观察。时间就是生命，任何不必要的停留都是风险。
他直接推开驾驶座的门，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豹子，目光锐利地扫视全院落一周，确认视线内没有威胁。耳朵捕捉到的，只有风声。
后备箱也被他打开，备用油桶的盖子已经打开，随时准备接油。
内部其它物品固定有序，伸手便可取用。
陈默此时此刻，探身进去，直接拿出了那根专门用于虹吸的加长透明软管和一截用于引流的短管。羊角锤依旧插在腰后，触手可及。
他快步走到面前地下储油罐卸油口旁。
盖板边缘锈蚀严重，但这对他构不成阻碍。他甚至没有使用工具，只是用脚猛地踩在盖板边缘一个翘起处，利用巧劲和身体重量，“哐当”一声，直接将沉重的盖板踩得移位，露出了黑洞洞的罐口。浓烈的、陈旧的汽油味瞬间涌出。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他跪坐在检修口旁，将软管一端迅速插入油罐深处，另一端，他先接上那截短管，然后用嘴含住短管端口，猛地一吸——这是最快速启动虹吸的方法，需要一点技巧。
在看到汽油即将到达管口的瞬间，他迅速拔出短管，将软管出口直接塞进了比养迪的油箱口。
95号汽油那暗黄色的液体在透明软管内汩汩流动，注入主油箱。
他单膝跪地，一只手扶着软管，另一只手随时准备应对腰间的羊角锤，头颅微微抬起，眼神如同最警惕的哨兵，不断扫视着院门、破损的窗户、以及任何可能藏匿危险的阴影。
陈默此时的姿态，是绝对的防御与进攻的结合体。
加油的声音在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清晰，但他无法避免。只能寄望于这片区域足够“干净”。
主油箱很快加满。他拔出软管，任由管内剩余的汽油流在地上（节约在此刻毫无意义），迅速拧紧油箱盖。
然后，他来到后备箱，将软管再次插入到备用油桶中。
给备用油桶加油的时间稍长一些。每一秒，陈默的神经都如同绷紧的弓弦。他注意到加油站主体建筑二楼一扇破损的窗户后，似乎有窗帘晃动了一下。是风？还是……
他加快了动作，眼神死死锁定那扇窗户。
备用油桶终于加满。他迅速拔出软管，拧紧油桶盖，关上后备箱。
整个过程，从停车到加满两个容器，不超过三分钟。
他没有立刻离开。物资同样重要。他像一道影子般闪入加油站旁边的平房，是一家小卖部。
里面一片狼藉。他目标明确，直接奔向可能存放物资的角落和柜子。在一个倒塌的货架下，他找到了半箱瓶装水；在一个锁着但被他用蛮力拽开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些过期饼干和几包香烟。
他将这些物资快速塞进随身携带的背包，没有一丝留恋，立刻退出平房。
回到驾驶室，关门，上锁。钥匙插入，点火。
“嗡——”
比养迪的引擎发出低吼。就在车辆开始移动，即将驶出后院时，陈默透过后视镜看到，那个二楼窗户后，一个摇晃的身影终于挤开了破损的窗帘，探出了腐烂的上半身，朝着车辆的方向发出了无声的嘶吼（隔着玻璃和距离，听不见）。
果然有东西！
陈默眼神一冷，油门毫不犹豫地踩下。比养迪加速冲出院落，重新回到了荒凉的国道，将那个迟到的威胁远远甩在身后。
有了充足的油料和少量补给，接下来的路程变得稍微从容了一些。他继续沿着海岸线和省界国道公路向北，避开大型城镇，在废墟与荒野间穿梭。
数日后，地貌逐渐变得崎岖，海的气息更加浓郁。
当他驾车驶上一段沿海盘山公路的顶端时，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在薄雾与海平面之间延伸的半岛城市，如同沉眠的巨兽，映入眼帘。
大连到了。
陈默缓缓将车停在路边一处视野开阔的避车带，熄了火。
眼前不远处的城市大连，静默无声，高楼林立的市中心在远处如同石笋丛林，带着一种庄严的死寂。
陈默需要在这里休整一下，顺便多多收集物资，尤其是淡水和耐储存食物，为最终前往最北方做足准备。
他摸了摸腰间的羊角锤，冰冷的触感传来。然后，他拿起身边一包拆开的香烟，抽出一根，点燃。
辛辣的烟雾吸入肺部，缓缓吐出。
他眯着眼，望着眼前不远处那座巨大的、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半岛城市，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落在了更北方那遥远地平线上。
临时休息，只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前进。
陈默掐灭烟头，再次重新启动引擎，准备开始寻找进入这座沉默半岛城市相对安全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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