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如液态乳浆的白雾汹涌而来,瞬间吞噬了天地间的一切。
光线被彻底隔绝,声音被完全吸收,沈青岳感觉自己仿佛被扔进了一个绝对虚无的密封罐子里。
五感被剥夺,方向感彻底迷失,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难以估量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只是弹指一瞬,又或许已流逝了漫长光阴。
那令人窒息的、剥夺一切的白雾,如同它出现时那般诡谲莫测,又毫无征兆地、迅速地消退、淡化,最终彻底消散无踪。
“咳!”沈青岳猛地抽了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他几乎是本能地瞬间摆出防御姿态,体内那微弱却精纯的灵力急速流转,警惕的目光如电般扫视四周。
雾,确实散了。
眼前不再是那片荒芜的土路和远方的海平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略显灰蒙却足够明亮的天空,典型的沿海天气。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新鲜的海腥味,混杂着潮湿的泥土和某种……晒干的渔网的味道。耳边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隐约海浪声,还有近处几声零散的狗吠和鸡鸣。
环境变了……但最关键的是——
人!人不在了!
沈清月、沈清雪,还有那位理论上应该无视一切幻术、一巴掌能拍碎次元壁的上古仙鸟芊羽……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身边空空如也,只剩下他自己孤零零地站在一条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乡村土路中央。
“这……?!”沈青岳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寒意不受控制地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头皮阵阵发麻。
沈清月和沈清雪失踪,虽然让他心急如焚,但尚在情理之中——对手是能制造出三十年前整村人口离奇消失案的元凶,拥有一些诡异莫测的手段并不出奇。
但是!
**芊羽呢?!**
那可是帝江!是货真价实的上古先天神兽!是位格极高、执掌空间法则、拥有不朽仙躯的地仙至尊!什么样的力量,能够在她毫无反应、甚至连一丝挣扎波动都没有传出的情况下,将她从自己身边悄无声息地弄走?!
难道那个代号“克拉肯”的魔物,其位格和实力竟然远超帝江?!这怎么可能?!如果真有这种存在,恐怕整个地球都不够它塞牙缝的,何必窝在这种小渔村搞事情?
就在他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各种可怕的猜测和推论疯狂碰撞,几乎要怀疑人生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身状态的异常。
手感不对……重量不对……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一个老旧的、沉甸甸的、还沾着些许湿滑海藻和鱼鳞的竹编鱼筐,正被他紧紧地提在手里!
筐里装着好几条还在神经质般微微抽搐、尾巴偶尔拍打一下的海鱼。鱼的品种他认不全,但它们鳞片上反射着湿漉漉的银光,鱼鳃还在轻微开合,鱼眼空洞地瞪着天空,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过于“新鲜”的状态,仿佛刚刚离水不久。
更让他头皮发炸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完全变了!
那套为了行动方便而特意换上的现代冲锋衣和工装裤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粗糙磨皮肤、洗得发白甚至能看到经纬线、膝盖和手肘处打着深色补丁的粗布短衫和宽松的阔腿裤!脚上踩着的也不是战术靴,而是一双编织粗糙、硌得他脚底生疼的破旧草鞋!
这分明是几十年前,乃至更早时期,这片土地上穷苦渔民最典型、最常见的日常打扮!
“我……这……”沈青岳彻底懵了,大脑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嗡嗡作响,思考能力几乎停滞。高级幻术?篡改认知?还是某种强行扭曲局部现实的恐怖能力?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迷惑五感了,这几乎像是在……修改设定?!
就在他提着那筐诡异鲜鱼,像个雕像般僵立在路中间,试图理清这匪夷所思的状况时,一个洪亮、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嗓门从他侧后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哟!大志!傻不愣登站这儿发什么癔症呢?刚摇船回来?今儿个收获咋样啊?看样子筐挺沉,没少捞着好货吧?”
沈青岳一个激灵,下意识地转过身。看到一个皮肤被海风和烈日灼烤成古铜色、身材敦实粗壮、同样穿着一身脏兮兮粗布短打、脸上挂着爽朗又略带揶揄笑容的中年汉子,正迈着大步朝他走来。对方的眼神和语气都无比自然热络,仿佛和他是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发小,熟得不能再熟了。
大志?是在叫我?
沈青岳一脸活见鬼的表情,下意识地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极度不确定地、干巴巴地反问:“你……你是在叫我?我……我叫大志?”
那汉子闻言,脸上那爽朗的笑容瞬间僵住,瞪大了一双牛眼,凑近前来几乎把脸贴到沈青岳面前,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关切:“嘿!我说你小子!真让咸腥海风给灌迷糊了啊?连自己个儿叫啥名儿都忘逑了?!你不会是刚才靠岸的时候没留神,一脚踩滑,脑瓜子磕礁石上,给撞失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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