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雪一听海生哥的话,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颤,仰起脸,大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失声叫道:“龙?!小白龙?!海生哥,你……你看清楚了?那……那会不会是龙女娘娘啊?她是不是受伤了?!”
海生哥喘着粗气,连连摆手,脸上惊魂未定:“不……不像!龙女娘娘显灵时我们都见过,身形庞大,神威凛凛!岸边那条……虽然也是龙形,但小了很多,估摸着也就……也就比一艘小渔船长点?而且伤得那叫一个惨哟……看着就吓人!肯定不是龙女娘娘本尊!”
听到海生哥的话,沈青岳站在一旁,面色平静,内心却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当然会小。身受致命重创,本源几乎溃散,维持庞大龙形只会加速死亡。缩小体型,收敛气息,是濒危本能下减少消耗、保护核心的最后手段。看来那心魔劫虽未直接要了她的命,却也彻底打落了她所有修为。’
“走!快去看看!”沈清雪(妈妈)焦急地拉着沈青岳和沈清月就往外跑,芊羽(奶奶)也一副好奇的模样跟在后面。
海岸边的黑石滩上,此刻已经围满了闻讯赶来的村民。男女老少,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出来了,他们远远地围成一个半圆,指着滩涂上那个庞大的白色身影,脸上交织着恐惧、敬畏、好奇与不知所措的复杂情绪。窃窃私语声、惊呼声、孩子的哭闹声混杂在一起,显得混乱而压抑。
只见在那片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嶙峋黑石之间,一条通体洁白、却布满恐怖伤痕的正无力地匍匐着。正如海生哥所说,它比人们印象中呼风唤雨、身形遮天的龙女娘娘要小上许多,约莫三四丈长,但龙族的威仪和形态却丝毫不假。只是此刻,这威仪被惨烈无比的伤势彻底掩盖了。
它身上那原本应该晶莹剔透、刀枪不入的龙鳞,此刻大片大片地碎裂、剥落,露出底下模糊的血肉和森白的龙骨。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纵横交错,金色的龙血仍在不断地从伤口中渗出,滴落在黑色的岩石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带着淡淡清香的灵气。它的龙首无力地耷拉着,呼吸极其微弱,时而发出一两声痛苦的低吟,那双原本应该闪烁着神光的龙目,此刻紧闭着,只有眼睫偶尔的颤动显示它还活着。尽管已是如此凄惨境地,但它周身依旧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却依旧让普通人心悸的,使得无人敢轻易靠近。
村民们围绕着这条突如其来、重伤垂危的神物,展开了激烈无比、甚至带着恐慌的讨论。
“天爷啊!真的是龙!活生生的龙!”
“它……它怎么会伤成这样?是谁能把它伤成这样?!”
“看这样子,怕是活不成了吧?”
“它会不会发怒啊?龙王爷发怒,我们整个村子都要完蛋!”
“快!快把它送回海里去!让它自生自灭!千万别沾惹这祸事!”一个胆小的老汉声音发颤地喊道,生怕招惹灾祸。
“送回海里?你看它这样还能活吗?这可是龙啊!浑身是宝!龙鳞、龙血、龙筋……听说都是神仙才用的东西!”一个眼中闪烁着贪婪光芒的年轻后生压低声音反驳,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不少人的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
“放屁!你想钱想疯了?!这是能随便动的吗?这是神物!亵渎神物,要遭天打雷劈的!”一位老者厉声呵斥。
“可是……它要是死在我们这里,龙族怪罪下来,我们岂不是更惨?”有人担忧道。
“说不定……说不定它是龙女娘娘派来的使者?我们救了它,龙女娘娘会不会降下福泽?”
“怎么救?我们拿什么救?你看它伤得多重!”
“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吧?”
争论声越来越大,各种意见相互碰撞,恐惧、贪婪、敬畏、怜悯、不知所措……种种情绪在人群中弥漫,场面几乎要失控。
就在这时,那位德高望重、须发皆白的老村长,在海生等几个壮年男子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到了人群前方。他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
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老村长身上。
老村长浑浊却依旧清明的目光扫过地上奄奄一息的白龙,又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村民,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缓缓响起:
“乡亲们!静一静!听我说!”
“龙,乃天地神物,行云布雨,恩泽苍生。吾等世代居于海边,受龙女娘娘庇佑,方能在此繁衍生息。今日,此白龙坠于吾村之境,无论它是否是龙女娘娘本尊,必然与龙女娘娘有着莫大渊源!此乃天意,亦是对吾等信仰与心性之考验!”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见神物罹难,吾等岂能因恐惧而退缩?岂能因贪念而蒙心?岂能因无能而漠视?!若如此,与禽兽何异?又有何颜面再受龙女娘娘之恩泽?”
他目光坚定地看向白龙,仿佛下定了决心:“依老朽之见,吾等必须竭尽全力,救治于它!即便希望渺茫,亦不可放弃!此乃吾等身为龙女子民,应尽之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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