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看着考绩册上韦玄贞的政绩 —— 修了三条水渠,劝农桑增产三成,擒获了为祸多年的山匪 —— 气渐渐消了。“你是说,让他从地方积累功绩?”“正是。” 武则天点头,“陛下提拔外戚,本就容易让人说闲话,不如让韦大人用实绩说话,堵住悠悠众口。”
次日朝会,李治改了旨意:“韦玄贞政绩卓着,擢升洛州刺史,加散骑常侍。” 朝臣们虽仍有嘀咕,却挑不出错 —— 洛州刺史虽不及宰相,也是从三品的要职,且韦玄贞的考绩摆在那里,算得上升迁合理。长孙无忌见皇帝退了一步,也不再坚持反对,朝会总算平稳收场。
事后,李治握着武则天的手说:“若不是你,朕昨天怕是要跟他们吵起来,落个‘任性用亲’的名声。” 武则天笑道:“陛下是天子,行事更要周全。臣妾不过是在旁边敲敲边鼓。”
她心里清楚,女子干政本就容易遭非议,每句话都要站在 “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利” 的份上,绝不能让人抓住 “为自家谋私” 的把柄。就像上次,她的异母兄武元庆想求个肥差,她直接对李治说:“元庆资质平庸,若委以重任,只会让人说陛下徇私,还是让他在地方历练吧。” 李治便只给了个远州司马的职位。
三、从感业寺到立政殿:她的民间课
武则天的案头,总放着一个蓝布包袱,里面是她在感业寺时用过的木鱼和一本磨破了边的《救荒策》。那是她在寺中从一位云游僧人那里求来的,里面记着各地的灾情应对法子,页边写满了她的批注。
“陛下,您看这个。” 她翻开《救荒策》,指着 “蝗灾防治” 那页,“去年山东蝗灾,地方官只知道烧蝗,却不知蝗蝻(蝗虫幼虫)怕水。臣妾在感业寺时,见寺外的庄稼被蝗蝻啃了,寺里的老尼就让我们往田里灌水,蝗蝻泡在水里半天就死了。”
李治凑过去看,只见她在旁边批注:“蝗蝻未成虫时,翅未生,不能飞,灌水可灭其十之八九,比烧杀省力。” 字迹是用炭笔写的,有些模糊,却透着真实的生活智慧。“难怪你去年让山东那边用灌水法,效果比往年好太多。” 李治感叹道,“这些法子,朝堂上的大臣们怕是闻所未闻。”
武则天合上册子,眼神里带着一丝感慨:“在感业寺那三年,臣妾见过太多百姓的难。有年冬天,寺里施粥,有个老婆婆抱着孙子,孙子冻得发僵,老婆婆就把自己的破棉袄裹在孙子身上,自己冻得嘴唇发紫。那时臣妾就想,若有朝一日能做点什么,定要让百姓少受些这样的苦。”
她不仅自己记着民间疾苦,还让内侍省的人定期去市井、乡村搜集信息,编成《民情札记》。札记里没有华丽的辞藻,全是大白话:“长安西市的米价涨了半文”“渭南的棉农说今年棉桃结得少,怕是要减产”“有百姓反映,驿站的驿卒常借故向过往客商索贿”……
有一次,《民情札记》里写:“虢州有官田,被官府租给豪绅,豪绅又转租给百姓,每亩要收三成租,比民间的私田还贵。” 武则天拿着札记对李治说:“官田本是为了惠民生,如今成了豪绅谋利的工具,得改。”
李治便让她牵头处理。武则天让人先去虢州核实地亩,再制定新规:官田只能由百姓直接租种,豪绅不得转租,租金定为每亩一成五,还允许百姓分期交租。虢州的百姓得知后,都到县衙门口放鞭炮,说:“武娘娘真是我们的贴心人!”
朝臣中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御史大夫崔义玄就曾在朝会上说:“皇后母仪天下即可,干预朝政不合礼法。” 李治当时没说话,武则天却让人把《民情札记》抄了一份给崔义玄,附了张纸条:“若大夫能说出虢州百姓如何能租到便宜官田,臣妾愿不再看任何奏折。” 崔义玄看了札记里百姓的哭诉,再没提过反对的话。
四、后宫的灯下与朝堂的朱批
永徽七年的秋夜,立政殿的灯亮到三更。武则天和李治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堆关于西域屯田的奏折。李治揉着太阳穴:“西域都护府说,要扩大屯田,需要增派劳力,可内地百姓不愿去那么远的地方,怎么办?”
武则天拿起一本奏折,是西州刺史的奏报,里面说 “当地胡人愿屯田,却因是‘化外之民’,不得租种官田”。她眼睛一亮:“陛下,胡人世代居西域,熟悉当地水土,若让他们屯田,给他们和汉民一样的待遇,他们肯定愿意。”
“可大臣们会不会说‘引胡人防汉’?” 李治有些犹豫。武则天摇头:“臣妾在感业寺时,见过胡汉百姓一起修水渠,谁也没把谁当外人。只要让他们有田种、有饭吃,他们就会感念朝廷恩德,比派内地百姓去更安稳。” 她又补充,“还可以规定,胡人屯田满五年,可入编户籍,他们的孩子也能入学堂,这样他们就更安心了。”
李治听得连连点头,当即提笔写下:“准西州刺史所请,胡汉百姓一体授田,屯田满五年者,赐大唐户籍。” 写完,他看着武则天案头的《民情札记》,忽然说:“媚娘,不如你也参与朝政吧,像前朝长孙皇后那样,在朕拿不定主意时,帮朕参谋参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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