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积压了万年的委屈与不甘,在这一刻尽数爆发。当年若不是萧乾的骄傲与迟疑,若不是他没能护住她,阿贝尔水灵何至于魂魄散落,生生世世承受颠沛。
飓风从墙根站直身子,灰布短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线条流畅有力。他是看着紫阳长大的,此刻走上前,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这肩背早已宽阔得能扛起三界法则,却还揣着当年的执拗与纯粹。“紫阳,你这脑子,怎么坐稳共主的位置?”
他的语气里没有半分责备,倒像在说“今天风软,适合晒被子”,自带一股云淡风轻的松弛。话音顿了顿,他打断了紫阳的话,声音放轻:“自私一点,谁都想。可你哥他不能。”
紫阳怔住了。他看着萧乾挺直的背影,忽然想起阿贝尔水灵当年笑着说的话:“萧乾他是阳光,就该照耀世间万物,他有他的职责,我也会成为众生的雨露,与他并肩,护佑苍生。”
当年的她,早已把责任刻进了骨子里,哪怕渴望自由,也从未真正怨过萧乾。
“为什么是她?”他喃喃地问,声音里满是迷茫与不甘,“为什么永远都是她?你们同生的意义,又何在?”
萧乾终于回头,眼底是化不开的疲惫,像历经了万年的风霜:“因为,我没有你这般强大。”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得紫阳指尖冰凉。他从未见过萧乾否定自己,这位万法金光的逍遥王子,永远是沉稳的、不可撼动的,可此刻,他说自己“不强”——不是力量不够,是不敢任性,是肩上的责任让他无法只为一人而活。
萧乾内心:我是逍遥天的少主,是三界的守护者,我不能只为她一人,置三界苍生于不顾。可紫阳,你不同,你可以任性,可以只为她活。但我不能让你这么做,因为我知道,失去她的痛,有多难熬。
“哥,你想让我怎样做?”紫阳的声音弱了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怕,怕萧乾要他做的事,会让他失去最后一点念想,失去与她相关的唯一联结。
萧乾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林清沅——她已经收拾完所有旧物,对着手中的拍立得笑了笑,照片里的她站在长城脚下,眉眼弯弯,阳光洒在她身上,温暖而耀眼。她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里的自己,又小心翼翼地塞进运动服口袋,然后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着准备离开。
“我想让林清沅好好地活着,”萧乾的声音轻了下来,却字字清晰,带着沉甸甸的期许,“快乐,自由,为自己而活。”
说完,他转身就走,玄袍的影子很快融进了巷口的紫气里,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他怕一回头,就会忍不住冲上去抱住她,打破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
飓风拍了拍紫阳的肩,语气依旧淡然:“弟,让她拥有我们所追求的自由——像个普通姑娘那样,哭了有人哄,笑了有人陪,不用扛着三界的重量。我们守护三界,不就是为了让这样的美好存在吗?”说完,也跟着萧乾的身影,消失在巷尾。
杨树底下,只剩紫阳和林清沅。女孩经过他身边时,还歪着头冲他笑了笑,眼睛亮得像星星:“先生,您的衣服真好看,像把晚霞织进去了。”
她的笑容纯粹而干净,没有丝毫杂质,像春日里最暖的光,照亮了紫阳万年的执念。
紫阳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紫气弥漫的巷深处,忽然笑了,笑得眼眶发酸,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现在,换我来保护你了。可惜……你没能看见我长大的样子。”
他等了万年,从昆仑巅追到人间巷陌,从懵懂少年等到三界共主,原以为找到她,就能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再也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没想过,最后要给的,是她当年最想要的——凡俗的、无拘无束的自由,不被神位束缚、不被法则牵绊的快乐生活。
紫阳内心:小嫂子,这是你当年最想要的自由。我给你,我会用我的方式,护你这一世安稳。
璇玑阁的密室里,阵眼的光芒忽明忽暗,映得整个密室光影交错,灵气在空气中流转,带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紫阳端坐在密室中央,银袍垂落,遮住了他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精纯的灵气在他指间流转,小心翼翼地平衡着三界法则与阿贝尔水灵那缕残魂的羁绊,每一次触碰,都像在神魂上割刀子,疼得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在剥离自己与她的神魂联结,斩断那些可能会惊扰她凡俗生活的羁绊。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安稳地做林清沅,不被过往的恩怨、三界的纷争所打扰。
紫阳内心:疼一点没关系,只要她能好好的。万年的等待,不是为了打扰她的生活,是为了让她过得更好。
许久,他皱紧的眉头忽然松开,长叹出一口气,声音轻得像风拂过琴弦:“换我,可以吗?”
换他来承受那些因果,换他来守护这份平衡,换她一世安稳无忧。
密室里静了很久,只有阵眼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仿佛在回应他的请求。他起身时,银袍上沾了些星尘,如同落了满身的星光。走到阁门前,他抬手按在冰冷的石门上,声音带着不容更改的决绝:“从此,关闭璇玑阁。唯有,阿贝尔水灵可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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