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不敢再劝，连忙出去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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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林府。
王夫人正与几位交好的夫人品茶闲话，听闻女儿突然回来，心中诧异，连忙出来相迎。当她看到被碧荷搀扶着走进来、狼狈不堪又带着一股骇人戾气的林晚月时，惊得手中的团扇都掉在了地上。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王夫人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女儿，触手只觉得她身体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林晚月看到母亲，一直强撑着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眼泪如同洪水，汹涌而出。她死死抓住母亲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破碎不堪，语无伦次：
“母亲……他们……他们不是人！是畜生！！”
王夫人心知不妙，连忙挥退左右，只留下心腹李嬷嬷，将林晚月扶到内室软榻上。
“晚月，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沈晏清又给你气受了？”王夫人心疼地用帕子擦拭着女儿脸上的泪水和污迹。
“不止是他！还有林姝那个毒妇！”林晚月眼中迸射出刻骨的恨意，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他们……他们昨夜……逼着我……逼着我看他们……行房！”
“什么？！”王夫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晚月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将昨夜受到的屈辱一五一十地哭诉出来，每一个细节都带着血泪。
如何被强按着跪在榻前，如何被逼着睁眼看那些不堪的画面，林姝如何刻意放浪地教导，沈晏清如何冷漠地配合，还有最后林姝那恶毒的威胁……
“……母亲！他们根本没把我当人看！我在他们眼里，连条狗都不如！”林晚月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沈晏清他说我……说我像个木头！他嫌我无趣！那个贱人……林姝她还要把那些龌龊事记下来装订成册送给我！她这是在剜我的心啊！母亲！”
王夫人听得浑身发抖，又气又心疼，搂着女儿也跟着落下泪来：“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沈晏清他怎能如此混账！还有那个林姝，简直蛇蝎心肠！”
“我要和离！母亲！我一定要和离！”林晚月抬起泪眼，眼中是决绝的光芒，“这沈家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王夫人看着女儿这副凄惨的模样，心如刀绞。她何尝不想让女儿脱离苦海？但……
就在这时，林修远闻讯匆匆赶来。他刚踏入内室，看到女儿狼狈的样子和妻子泪流满面的模样，眉头立刻紧紧锁起。
“怎么回事？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林修远的语气带着惯常的不耐烦，但眼底深处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王夫人连忙将事情简要说了一遍，语气充满了愤慨：“老爷！沈家简直不把我们林家放在眼里！如此作践晚月，这口气我们怎么能咽得下！”
林修远听完，脸色阴沉，但他沉默了片刻，却没有立刻发作。
“糊涂！”他猛地一拍桌子，呵斥道，“和离？你说得轻巧！如今沈晏清权势正盛，连他母亲都奈何不了他，我们林家拿什么去跟他硬碰硬？”
他看向哭成泪人的女儿，内心更是恨铁不成钢：“当初让你好好笼络住沈晏清的心，你偏不听！如今让他被那个狐媚子迷了心窍，你倒想起回娘家哭诉了！”
“父亲！”林晚月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是他们在欺辱女儿啊！您不为女儿做主，反倒来怪我？”
“做主？怎么做主？”林修远冷笑一声，“去沈家闹？且不说闹不闹得起来，就算闹起来，最后丢脸的还不是我们林家？你被……被逼着看房事这种话传出去，你以后还怎么做人？我们林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语气放缓了些，却带着不容辩驳的现实：
“晚月，你听着。如今沈晏清羽翼已丰，我们林家需要沈家的势。这口气，你现在必须忍下！”
“忍？”林晚月尖声叫道，“我怎么忍？他们这是要逼死我啊！”
“那你就去死吗？！”林修远厉声打断她，“死了就能解决问题吗？死了正好成了那对狗男女的心意！你死了，林姝就能名正言顺地坐上正室之位，你甘心吗？”
林晚月被父亲的话噎住，绝望地摇头，泪水流得更凶。
林修远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压低声音：“听着，晚月。想要报仇，就得先活下去，就得先忍下这口气。沈晏清我们动不了，但林姝……一个靠着狐媚手段上位的女人，根基能有多稳？”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算计：“只要你在沈家一日，你就是名正言顺的沈少奶奶。只要找到机会，抓住那贱人的把柄，还怕没有收拾她的那一天吗？”
王夫人也连忙劝道：“是啊晚月，你父亲说得对。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林晚月看着父母，一个权衡利弊，一个劝她隐忍，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原以为娘家会是她的避风港，会毫不犹豫地为她出头，却没想到，在家族利益面前，她所受的屈辱竟然如此微不足道。
她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抽回了被母亲握住的手，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冰原。
“好……我回去。”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不再有眼泪，不再有激动，只有一种心死后的麻木，“我会好好活着，等着看他们……能得意到几时。”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甚至对父母露出了一个极其怪异的笑容。
“女儿告退。”
说完，她不再看父母一眼，挺直了背脊，如同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一步步走出了林府。
阳光照在她身上，却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
回沈家的路，仿佛比来时更加漫长，也更加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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