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披着件月白软缎寝衣,斜倚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指尖捏着枚金丝蜜枣,却久久未送入口中。云珠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昨夜留下的狼藉,今日太太的心情,似乎格外不同。
不是愤怒,不是委屈,也不是平常那种温婉面具下的冰冷算计。而是一种……近乎愉悦的、带着期待的光芒,在她眼底流转。
“云珠。”林姝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惊得云珠手一抖,险些打翻手里的玉盏。
“太太。”
“去打听打听,”林姝将蜜枣放回碟中,拿起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锦墨轩那边,今日可有什么动静?尤其是……少奶奶的身子,可安好?”
她刻意加重了安好二字,嘴唇微勾。
云珠心头一凛,立刻明白了:“是,奴婢这就去。”
不多时,云珠匆匆回来,压低声音禀报:“太太,锦墨轩今日闭门谢客,说是少奶奶昨夜受了些风寒,需要静养。不过……”她顿了顿,“碧荷悄悄从后角门出去了一趟,约莫半个时辰才回来,行色匆匆。”
林姝轻轻“唔”了一声,指尖在榻沿有节奏地轻叩着。风寒?静养?碧荷外出?
看来,林晚月不仅笃信自己计成,甚至已经开始着手布置下一步了。动作这么快,想必是……狂喜之下,迫不及待了吧?
真是……可怜又可笑。
她几乎能想象出此刻林晚月的样子——定然是强撑着病体,却掩不住眼中那扭曲的亮光,正兴奋地盘算着如何借这腹中骨肉与昨夜事实,一举翻身。
正想着,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沈晏清踏了进来,已换上身深灰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眉宇间还残留着晨起时的冷峻,以及昨夜事件带来的、未曾完全散尽的阴翳。
他一进门,目光先落在林姝身上,见她气色尚可,眸色才略略柔和了些。
“怎么起这么早?”他走到榻边,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温,“身子可有不舒服?”
林姝顺势握住他的手,将脸颊贴在他微凉的掌心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儿:“没有不舒服,就是……心里装着事,睡不踏实。”
沈晏清在她身旁坐下,手臂习惯性地环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还在想昨晚的事?”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冷意,“你放心,西院那边……”
“夫君,”林姝打断他,仰起脸,眼中那点愉悦的光芒此刻清晰地映在他深邃的眸子里,“你说……等咱们的小侄子或小侄女快出生的时候,咱们再告诉她真相,好不好?”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像在说一件极有趣的事,可每个字都淬着毒。
沈晏清眉峰微挑:“告诉她什么真相?”
“告诉她啊,”林姝眨了眨眼,眸中闪过一丝天真的残忍,“告诉她,你早就知道,她肚子里的宝贝,根本不是你的种。告诉她,那晚在暖阁里碰她的,不过是个卑贱的下人。告诉她,她以为的翻盘筹码,不过是场彻头彻尾的笑话,是咱们送给她的一场……漫长的噩梦。”
她说着,自己先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一种欣赏猎物在陷阱中徒劳挣扎的快意。
“夫君你想啊,”她凑近他,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廓,话语却字字诛心,“让她怀着这个希望,小心翼翼地保胎,满怀期待地感受胎动,甚至可能为了这孩子,开始幻想未来的嫡母风光……她投入得越深,希望越大,等真相揭穿的那一刻,才会摔得越惨,越痛不欲生。”
她微微退开些许,直视着沈晏清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闪烁着近乎妖异的光彩:“我要让她知道,从她起心动念想算计你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输了。她所以为的每一步算计,都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她所以为的得手,不过是咱们递给她的一杯毒酒。她所以为的骨肉,将是勒死她自己的、最结实的一根绞索。”
沈晏清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眼底深处,墨色翻涌。他看着怀中这个女人,看她用最柔媚的语调,说着最狠毒的计划。她不是在商量,她是在分享,分享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懂的、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隐秘乐趣。
“你觉得……”他缓缓开口,指腹摩挲着她纤细的腰侧,动作带着掌控者的狎昵,“她能撑到生产?”
“为什么不能?”林姝歪了歪头,笑容娇俏,“咱们可以帮她好好养胎啊。最好的补品送过去,最贴心的关怀递过去,让她安安稳稳地,把这个沈家未来的希望生下来。然后,在她最得意、以为终于苦尽甘来的时候……”
她没说完,但意思已然明了。
沈晏清沉默了片刻,眸中那点墨色沉淀下来,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他没有立刻表态,只是看着她,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品味她这份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冷酷与耐心。
林姝被他看得有些心痒,又有些拿不准。她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紧绷的下颌线,语气带上了一丝刻意的娇嗔和试探:“怎么?夫君觉得我太狠了?还是……心疼你那名义上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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