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不动声色地拭去。
然而,这细微的动作却被悄然望过来的黛绮丝捕捉到了。她心中猛地一震,无比惊讶。在她眼中,殷梨亭是那般强大、冷静、智珠在握,是浊世中难得一见的翩翩佳公子,更是武当山上说一不二的殷六侠。她从未想过,这样一个看似完美的男子,内心竟也藏着如此柔软脆弱的一面,也会……为一个女子落下泪来。是为了纪晓芙吗?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人?这一刻,殷梨亭在她心中的形象,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算无遗策的“主上”,而是一个有血有肉、会痛会悲的普通男子。这份意外的发现,让她心中那份因敬畏而产生的距离感,悄然消融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夹杂着一丝心疼,一丝好奇,还有一丝……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共鸣。
殷梨亭并未察觉黛绮丝心中的百转千回,他收敛心神,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方干净的手帕,声音比平日柔和了许多:“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千叶兄若在天有灵,必不愿见你如此悲伤。往前看,照顾好小昭,才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他的安慰并不华丽,却带着一种真诚的力量。黛绮丝接过手帕,指尖与他微微触碰,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她低声道:“多谢主上关怀,我……我没事了。”
殷梨亭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转身回到原处,继续闭目调息,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养精蓄锐。
黛绮丝握着那方似乎还残留着殷梨亭体温的手帕,望着他挺拔却在此刻显得有些孤寂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仇恨、感激、敬畏、同情,还有那悄然滋生的、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微妙情愫,交织在一起。
篝火渐熄,洞外寒风呼啸。翌日,当初升的朝阳将那巍峨耸立、白雪皑皑的光明顶轮廓勾勒出来时,殷梨亭与黛绮丝已然收拾停当,目光坚定地望向那最终的战场。
光明顶,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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