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市警察分局,副局长办公室内,气氛凝重得宛若实质。唐雨菲将一份刚刚整理好的文件拍在办公桌上,动作不大,发出的声响却让对面的男人肩膀一缩。
“董局,这是我根据楚飞提供的思路整理的分析报告。我申请立刻带人,对江州帮名下所有产业进行突击搜查。”她的言辞清晰,不带丝毫拖泥带水,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决断力。
分局长董成,一个年近五十、发际线已经退守到头顶中部的男人,费力地将自己从宽大的皮椅里拔起来。他扶了扶眼镜,拿起那份报告,却只是象征性地翻了两页,便将其推到一旁。
“雨菲啊,不是我驳你面子。”董成的脸上堆起一团和气的、却又带着几分官僚主义的油滑,“你说的这个,我也想过。但是,证据呢?我们的行动是需要证据支撑的。楚飞?他是个军人,他的推测可以作为参考,但不能作为我们警方执法的唯一依据。”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着手看着楼下被斧头帮家属围得水泄不通的大门,叹了口气:“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你不是不清楚。三百多号人的家属天天堵着我们,还有军区那边,舆论压力山大。”
“这个时候,我们去动裴虎?裴虎是什么人?他是我们市的纳税大户,是社会贤达。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就去查封他的产业,万一什么都没查到,这个责任谁来负?你来负,还是我来负?”
唐雨菲的胸口一阵起伏,她极力压制着心头的火气:“董局!现在失踪的是三百多条人命!不是三百多只鸡!我们还在瞻前顾后,考虑影响,考虑责任,真正的凶手可能正在销毁最后的证据!”
“那也只是可能!”董成猛地回过身,平日里和善的面孔此刻多了一丝不耐与严厉,“我告诉你唐雨菲,办案要讲规矩!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这件事,就按照程序走,继续排查监控,走访目击者。至于江州帮,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
唐雨菲看着他那张写满了“明哲保身”的脸,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她不再争辩,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她抓起桌上的车钥匙,转身就走,决绝的背影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你去哪儿!唐雨菲,我话还没说完!”董成的呵斥声从身后传来。
唐雨菲的脚步没有片刻停顿,她拉开办公室的门,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话:“您说完了,但我还没办完。您不敢担的责任,我来担!”
会议室的门被重重地关上,将董成的错愕与恼怒隔绝在内。
一路驱车,唐雨菲将油门踩到了底。她脑中反复回响着楚飞冷静的分析,那两种处理尸体的方式,挖坑掩埋,或是……喂鳄鱼。
前者还好,泥土会留下痕迹,哪怕一两个月,法医和刑侦专家也能找到蛛丝马迹。但若是后者,时间就是最可怕的敌人。
鳄鱼的消化系统高效得令人发指,一两天的时间,足以让三百个活生生的人,连同他们存在过的所有物理证据,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变成一池污秽。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也让她脚下的油门踩得更深。
市总警局,顶楼会议室。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着左江市各个分局的头脑人物。烟雾缭绕,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烦躁。墙壁上的巨大电子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几段模糊的监控录像。
“……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城西的青禾路口,之后就彻底消失了。我们排查了所有通往郊区的道路监控,没有任何发现。”一个分局长指着地图上的红点,声音沙哑。
“会不会是走的水路?青禾路口往西三公里就是左江支流。”
“不可能,水路运输三百人,动静太大了,沿岸的渔民和船家我们都问过了,那晚风平浪静,什么异常都没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提出的假设被一次又一次推翻,讨论陷入了僵局。他们就像一群被困在迷宫里的老鼠,能看到入口,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坐在主位上的总局长李成林,面沉如水,一言不发。他锐利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将他们焦灼的神态尽收眼底。
就在这时,会议室厚重的门被猛地推开。
所有人的讨论戛然而止,齐刷刷地望向门口。只见唐雨菲一身警服,风尘仆仆地站在那里,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但站姿笔挺,毫不畏缩。
董成的瞳孔瞬间放大,他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指着唐雨菲,又惊又怒:“唐雨菲!你……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谁让你进来的?胡闹!”
李成林抬了抬手,制止了董成的咆哮。他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年轻副局长,不动声色地问:“唐副局长,这里是总局的专案会议,你有什么事?”
唐雨菲无视了董成想要杀人的目光,也无视了其他同僚或好奇或不屑的打量。她径直走到会议桌前,将自己的配枪和证件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