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教刑堂,与其说是殿堂,不如说是一间扩大了的、更加阴森恐怖的刑讯室。四周墙壁挂满了各式各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一种绝望的气息。
李无言赤裸着上身,跪在冰冷的石地上。他身上之前包扎的伤口大多还未完全愈合,苍白的皮肤下,新旧伤疤交错,触目惊心。他低垂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
行刑的是两名膀大腰圆、面目狰狞的教徒,手中握着特制的、浸过盐水的牛皮鞭。
“寒刃,任务失利,心有旁骛,依律鞭三十!”刑堂执事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室内回荡。
没有辩解,没有求饶。李无言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
啪! 第一鞭狠狠抽下!带着破空的风声,精准地落在他早已伤痕累累的背脊上!一道狰狞的血痕瞬间鼓起,皮开肉绽!
李无言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牙关瞬间咬紧,但硬生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啪!啪!啪! 鞭子如同毒蛇般接连落下,毫不留情。每一鞭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盐水渗入伤口,更是如同千万根钢针在同时攒刺。旧伤被再次撕裂,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后背,顺着腰身流下,在石地上汇聚成一小滩暗红。
周围的幽冥教徒们冷漠地看着,眼中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的兴奋。在这里,痛苦和惩罚是常态,是维系教规的铁律。
李无言的神智在极致的痛苦中逐渐模糊。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扔进了一个冰冷的、无尽的旋涡,四周只有疼痛和黑暗。血罗刹冰冷的话语、任务失败的屈辱、以及……那张总是干扰他的、与他相似的脸……交替在他脑中闪现。
为什么……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是因为不够强吗? 是因为……还有软肋吗?
“无情……方能最强……” “痛苦……是淬炼的火焰……” “摒弃所有……你只需成为利刃……”
血罗刹往日冰冷的训诫,此刻在痛苦的极致中,反而异常清晰地在他心中回响。一种绝望般的明悟涌上心头——或许只有彻底拥抱这冰冷和痛苦,将自己完全磨砺成一件没有感知的兵器,才能活下去,才能不再痛苦?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让他原本因痛苦而挣扎的心,反而奇异地逐渐沉静下来。他不再试图对抗那席卷而来的疼痛,而是尝试着……融入它,理解它,甚至……掌控它。
他体内那因九幽还魂草而暂时平息的九幽玄功内力,似乎感应到了主人心境的变化,开始自行缓缓运转。但与以往充满戾气和杀意的运转不同,这一次,内力中蕴含的那股至阴至寒的特性,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冰冷沉寂。
仿佛不再是燃烧的幽冥鬼火,而是万载不化的玄冰。
啪! 最后一鞭落下,几乎抽得他魂灵出窍。 三十鞭结束。
李无言趴伏在冰冷的地上,浑身已被鲜血和冷汗浸透,气息微弱,背脊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但他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睛里,却不再是之前的挣扎或空洞,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冻结一切的冰冷。
那是一种将极致痛苦内化后,产生的绝对沉寂。
两名行刑的教徒看着他此刻的眼神,竟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刑堂执事皱了皱眉,挥挥手:“拖下去,扔回石室。能活下来,是他的造化。”
李无言被像破布袋一样拖回了那间冰冷的石室,随意扔在石床上。没有人再来管他,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件损坏后等待自行修复或废弃的兵器。
剧痛和虚弱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但他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内视着这一切。他艰难地运转起那变得愈发冰冷的九幽内力,引导着它们一点点流过受损的经脉,修复着创伤。过程依旧痛苦万分,但他的心神却仿佛超然物外,冷漠地观察着,计算着。
在这种诡异的状态下,他对九幽玄功的运转,对自身伤势的感知,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敏锐。一种更深层次的、关于“阴”与“寒”的力量意境,在他心间悄然萌生。
……
苏府,静心苑。 李逍遥掌心托着那枚阳玉佩,眉头微锁。自那日突破后,他数次尝试主动激发玉佩感应,却再也无法达到那日清晰感知弟弟状态的程度,只能模糊确定其存在和大致方向,这让他颇为焦躁。
苏梦枕再次来看望他,察觉到了他的情绪。 “逍遥,欲速则不达。”苏梦枕温声道,“李家武学,尤其是这玉佩所藏之秘,讲究机缘悟性,强求反落了下乘。你近日进步神速,更需沉淀心境,体会‘浩然’之本意,乃是胸襟开阔,顺应天理人心,而非一味强求力量。”
李逍遥叹了口气:“舅舅,我明白。只是……一想到弟弟可能正在某处受苦,我便无法静心。”
苏梦枕沉吟片刻,道:“或许,你可以换种方式。内力灌注虽是常法,但此玉神异,未必只有一途。你可尝试以心神沟通,或以特定韵律引导内力,甚至……置于星月之下,观其变化?既是秘宝,或与天象有所关联亦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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