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山壁滑拢的轻微摩擦声,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闸门落下,彻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绝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三人,唯有李逍遥手中那枚心灯木牌散发着微弱而坚定的柔和光芒,勉强照亮脚下几级向下延伸的古老石阶。空气冰冷粘稠,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和一种更深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四周死寂无声,连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都似乎被这厚重的黑暗放大,显得格外清晰。
石阶狭窄而陡峭,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不知名苔藓或污垢,边缘多有破损。拓跋弘沉重的马槊偶尔刮碰到石壁,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回荡,令人心悸。
“都小心脚下,这台阶不稳。”李逍遥低声提醒,他将木牌稍稍放低,谨慎地一步步向下探去。木牌的光芒只能照亮有限的范围,更深处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一张巨兽的口,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张道士紧随其后,拂尘搭在臂弯,单手掐了个简单的辟邪诀,眉头紧锁:“好重的怨憎死气!这地方绝非善地,当年镇压在此的,不知是何等可怕的魔头,历经岁月,其残留的魔念竟还能污染至此。”
拓跋弘走在最后,他内力修为不及李张二人精深,对这股阴寒死气的感受更为强烈,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内力抵御那无孔不入的侵蚀,旧伤处更是传来隐隐刺痛。但他性格刚毅,咬牙硬挺,紧握马槊,警惕地注意着后方动静。
向下行进了约莫百级台阶,坡度稍缓,似乎来到了一处相对平坦的甬道。两侧石壁上的刻痕更加清晰,尽是些佛教的镇压符文、金刚像以及曼荼罗图案,但许多地方都布满了深刻的爪痕、撞击坑洞,甚至有些地方的石壁呈现出不自然的熔融后又凝固的状态,仿佛经历过极其惨烈的战斗和能量冲击。
“看这些痕迹……不像是以往僧侣正常出入造成的。”李逍遥用剑鞘轻轻触碰一道几乎将半人厚的石壁抓穿的恐怖爪痕,心中骇然。
“佛狱……嘿,说是镇压,说不定当年根本就是一处封印古魔的战场遗迹。”张道士语气凝重,“大轮寺的先辈们在此建寺,恐怕也有藉由佛力持续消磨镇压的意图。”
越往深处走,那股无形的压力越大。渐渐地,一种极其微弱、却直透灵魂深处的低语呢喃声,开始若有若无地在三人耳边响起。
这声音并非通过耳朵听到,更像是直接响在脑海深处。它时而如同无数冤魂的哭泣哀嚎,充满了痛苦与绝望;时而又化作诱惑人心的靡靡之音,许诺着力量、永生与无尽的欲望满足;时而又变成最恶毒的诅咒和讥讽,挑动着人心底最阴暗的负面情绪。
“紧守心神!是魔念残响!”张道士疾声喝道,声音带着道门清心法力的震动,让李逍遥和拓跋弘都是精神一凛。
李逍遥连忙默念清风道长所授的清心诀,体内那丝混沌气息也自发流转,将侵入识海的杂音稍稍驱散。拓跋弘则低吼一声,如同愤怒的苍狼,以纯粹的意志和杀气对抗那无孔不入的魔音。
这魔音虽不直接伤人,却极耗心神,若心神失守,极易被其引动心魔,陷入疯狂或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甬道开始出现岔路,如同迷宫一般。心灯木牌在此再次发挥了指引作用,每当遇到岔路,木牌便会微微发热,光芒指向其中一条。依靠木牌的指引,三人方能在这错综复杂、且时刻受魔音干扰的黑暗迷宫中不至于迷失。
途中,他们经过了一些巨大的空牢笼,笼栏由某种特殊的金属打造,上面刻满了符文,但许多已经扭曲断裂,里面空无一物,只留下一些干涸发黑的可疑污渍。也看到了一些散落在角落的、早已腐朽的枯骨,有些保持着挣扎攀爬的姿势,有些则像是被巨力撕扯得四分五裂。
整个佛狱死寂得可怕,除了那恼人的魔音,似乎再无活物。
“灵伽那叛徒,会把灵慧师兄关在哪里?”拓跋弘压低声音,带着焦虑,“这鬼地方这么大,难道一间间找过去?”
“既然是囚禁上师,必然是在更深处、看守更严密的地方。”李逍遥分析道,“心灯木牌既然能指引密道,或许也能带我们找到关键所在。”
果然,随着不断深入,心灯木牌散发的光芒似乎稍稍明亮了一丝,那股微弱的牵引感也明确了许多。
又穿过一条长长的、弥漫着浓郁血腥味的回廊后,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点不同于木牌光芒的、极其黯淡的微光。
三人立刻警惕起来,放缓脚步,收敛气息,小心翼翼地靠近。
微光来自一扇半掩着的、巨大的石门之后。石门材质非金非石,黝黑沉重,上面雕刻着一尊巨大的、面目狰狞愤怒的明王降魔像,但明王的头颅竟被人用利刃粗暴地削去了一半,降魔杵也断裂在地,使得整个雕像充满了不祥与破败感。
那微光,正是从门缝中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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