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志平隐在茶馆的飞檐下,望着全真弟子如撒网般四散开来,心头的沉郁像浸了水的棉絮,越攒越重。
系统的警告犹在耳畔,殷乘风这条命牵连着的何止是他自身,更是两条故事线的命脉。
自己不仅要在赵志敬的眼皮底下保住这明教左使的性命,还得想办法让他安然离开终南山。
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灰影从街角溜过。那身影身形肥胖,脚步却异常轻快,正是鹿清笃。
尹志平眉头一挑,这时候鹿清笃不在师父身边听命,反而独自离队,其中定有蹊跷。
他悄无声息地追了上去。鹿清笃显然是刻意避开众人,专挑窄巷与墙根行走,时而缩身躲在货摊后,时而借着马车掩护,动作虽略显生涩,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警惕。
尹志平暗自点头,这孩子自小在风月场与道观间周旋,警觉性倒是远超同门弟子。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镇子,鹿清笃脚下不停,竟径直往“断云岭”走去。
这断云岭虽不如终南山巍峨,却因山势陡峭、云雾常绕得名,岭上多是怪石嶙峋的崖壁与密不透风的原始松林,寻常猎户都不敢深入。
相传岭中有处“一线天”,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两侧崖壁如刀削斧劈,抬头只见窄窄一线天光,历来是藏人的绝佳去处。
此刻晨雾尚未散尽,整座山岭裹在白茫茫的雾气里,更添了几分隐秘莫测,倒像是专为藏匿什么人而设。
山道崎岖,鹿清笃却如履平地,显然是常走这条路。尹志平施展“踏雪无痕”的轻功,足尖只在草叶上轻点,连露水都未惊落半滴。
鹿清笃的内功修为不过刚入三流,如何能察觉身后这位全真高手的踪迹?
山路越走越陡,两旁的林木愈发茂密,阳光被枝叶切割成碎金,洒在布满青苔的石阶上。
鹿清笃的路线更是曲折离奇,时而钻进仅容一人通过的石缝,时而蹚过及膝的溪流,若非尹志平紧随其后,怕是早已迷失在这层峦叠嶂之中。
“这小子倒是把‘狡兔三窟’的道理学透了。”尹志平心中暗忖。
他看着鹿清笃在一处藤蔓遮掩的山洞口停住,伸手在岩壁上按了三下,洞口竟缓缓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
这般隐秘,绝非寻常农家所能布置,定是红姑的藏身之所。
穿过小径,眼前豁然开朗。一片依山而建的茅草屋映入眼帘,屋前种着几株桃树,此刻虽无花期,枝叶却郁郁葱葱。
屋旁有眼山泉,泉水叮咚作响,顺着竹管流入石缸,在晨光里泛着粼粼波光。
还未走近,便听屋内传出男女调笑之声,娇媚婉转,混着少年人的爽朗笑声,在这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
“哥哥这‘流云掌’练得越发好了,方才落在人家腰上时,又轻又酥,比那醉春楼的上好胭脂还让人痒呢。”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尾音拖得长长的,像羽毛般搔刮着人心。
“哦?那比起全真教的‘三花聚顶掌’如何?”男人的声音清朗,带着几分戏谑,“听闻那赵道长的掌法刚猛,怕是能把姑娘的骨头都拍碎。”
“呸!别提那老古板。”女子啐了一口,声音里满是不屑,“他那掌法再厉害,能有哥哥的手指会勾人么?你瞧这……”
后面的话语渐渐低了下去,化作一阵细碎的喘息与嬉闹,间或夹杂着衣衫摩擦的窸窣声,还有木床轻微的晃动声。
尹志平隐在桃树后,眉头不由得皱起——这等声响,便是未经世事的少年也能听出其中暧昧,何况他这般经历过红尘的修士。
正思忖间,鹿清笃已走到屋前,脸上不见丝毫异样,仿佛早已习惯。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母亲,我来了。”
屋内的声响戛然而止,随即传来一阵慌乱的窸窣。木床“吱呀”一声轻响,像是有人匆忙起身,接着是系带子的声音、衣物落地又拾起的慌乱响动,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门帘才“哗啦”一声被掀开。
红姑走了出来。她今日未着往日的粗布麻衣,换了件水红色的软绸罗裙,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细腻如玉的锁骨,上面还残留着几点暧昧的红痕。
她的发髻有些散乱,几缕青丝垂在颊边,沾着细密的汗珠,脸颊泛着潮红,像是熟透的蜜桃,眼波流转间,带着刚经历过情事的水润与慵懒。
“笃儿,怎么这时候来了?”红姑的声音还有些发颤,她下意识地理了理裙摆,目光扫过儿子身后的山路,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
鹿清笃垂着眼,声音闷闷的:“师父带了好多人下山,说是要抓……抓昨夜放火的明教妖人。”他顿了顿,抬头看向母亲,“我听师兄们说,他们在醉春楼没找到人,正四处搜呢。”
红姑的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屋内,低声道:“知道了。你先在外面等着,我……我跟这位公子说几句话。”
话音刚落,门帘再次被掀开,一个少年走了出来。尹志平在树后看得瞳孔骤缩——这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身形挺拔如松,皮肤是健康的麦色,显然是常在外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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