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持续冲刷着城市,将百金贵集团大楼的玻璃幕墙浇成流动的水幕。审计组临时驻地的会议室内,空气比窗外的天气更显压抑。特派员指尖夹着的钢笔在文件上划出断断续续的痕迹,投影屏幕上反复播放着毕玉芬签名的动态比对图——左侧是她2016年签署的项目协议,右侧是瑞士银行转账单上的“亲笔签名”,AI标注的运笔轨迹像两条交缠的毒蛇,在放大二十倍的画面里几乎重合。
“张工,再查一次2017年Q4的财务凭证,”特派员突然敲了敲桌面,“毕玉芬当时在哺乳期,有医院开具的神经衰弱诊断,笔迹鉴定是否考虑过生理因素对书写习惯的影响?”
技术专家张工推了推眼镜,鼠标在后台数据库快速滑动。当2017年11月的差旅费报销单弹出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签名栏——那串“毕玉芬”的笔画明显虚浮,“芬”字的末笔甚至出现轻微震颤,与瑞士转账单上遒劲的笔锋形成诡异反差。
“这里有问题!”年轻审计员突然指向屏幕,“2017年签名的起笔角度是45度,而涉案文件是60度,AI算法可能忽略了病理导致的细微变化!”
特派员猛地站起身,将保温杯重重搁在桌上。窗外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他眼中骤然燃起的光:“通知法务组,调取毕玉芬近五年所有医疗记录。另外,”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想办法接触她儿子,儿童心理学专家或许能问出些什么。”
与此同时,宋晓倩正站在总裁办公室的保险柜前。高志豪临时去参加市政会议,留给她两小时整理涉密文件。抽屉里的黑色笔记本此刻像块烧红的烙铁,她指尖触到皮革封面的瞬间,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笔记本边缘压着的深蓝色手帕上,似乎还残留着看守所消毒水的气味。
“必须拿到证据。”她咬着牙翻开笔记本,里面除了反复练习的“毕玉芬”签名,还有几页用速记符号写成的笔记。当她用手机闪光灯照亮某页角落时,瞳孔骤然收缩:速记符号拆解后赫然是“瑞士银行账户授权码生成规则”,旁边用红笔描出的图案,正是毕玉芬儿子幼儿园的校徽。
走廊传来电梯抵达的提示音。宋晓倩闪电般合上笔记本,将速记页拍照存入加密相册,转身时恰好撞见高志豪推门而入。他额角沾着雨珠,目光落在她微颤的指尖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晓倩,脸色不太好,是昨晚没休息好?”
“高总,审计组要求补充2018年威尼斯项目的往来邮件,”宋晓倩垂下眼睑,将打印好的文件递过去,指甲在文件边缘掐出月牙印,“我已经按时间顺序整理好了。”
高志豪接过文件的瞬间,指腹有意无意擦过她的手背。那触感像冰锥刺入骨髓,宋晓倩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U盘——里面存着她刚刚偷偷拷贝的笔记本扫描件。她强迫自己维持职业微笑,直到高志豪转身走向办公桌,才发现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看守所的探视区里,孙丽丽攥着湿透的纸巾,隔着玻璃望着毕玉芬。曾经精明干练的女人如今眼神浑浊,橙色囚服穿在身上像挂在骨架上的破布。当毕玉芬看到她时,枯槁的手指突然拍向玻璃,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嘶吼:“告诉他们…签名本…在他抽屉第三格…”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孙丽丽猛地凑近麦克风,却见毕玉芬眼神突然惊恐地望向她身后。探视室的铁门被推开,两名狱警走进来,毕玉芬的声音瞬间变成绝望的呜咽:“快走…别管我…”
孙丽丽被推出探视区时,正撞见高志豪的司机捧着保温桶走来。雨水从小杨肩头滴落,在地面汇成深色的水洼。她突然想起毕玉芬儿子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正是司机小杨每周送去的。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踉跄着跑出看守所,暴雨瞬间将她浇成落汤鸡。
凌晨三点,宋晓倩的私人邮箱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附件是段十秒的录音,背景音里有儿童积木碰撞的声音,一个奶声奶气的童声反复念着:“爸爸教我写‘毕玉芬’,像画小鸭子…”录音戛然而止,发件人地址来自境外服务器。
她握着手机的手剧烈颤抖,突然想起笔记本里那页画着幼儿园校徽的速记。当她放大照片中“芬”字的末笔时,终于发现隐藏在笔锋里的秘密——那道刻意模仿的勾划,收尾处微微上挑,活像只振翅的小鸭子。
审计组的技术分析室里,张工突然指着电脑屏幕失声喊道:“找到了!2018年5月20日的监控录像,高志豪在总裁办公室待了整整一夜!”画面里,男人坐在办公桌前,台灯下的身影反复做着握笔动作,凌晨四点时曾将一叠纸塞进碎纸机,却有一角不慎卡在缝隙里。
特派员戴上手套,从档案柜深处取出那个标着“废弃碎纸”的证物袋。当他用镊子拼合起那角碎纸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上面残留的墨迹虽然模糊,却能辨认出“玉”字的起笔轮廓,正是毕玉芬签名中最具特征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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